本书是国内首部从亲情角度切入解读司徒雷登和傅氏家族关系的纪实文学,作品为我们还原了一个客观真实的司徒雷登,令人信服地剖析了处在特定历史情境中传主的人物心迹。
1.工作人员一脸困惑
9月19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每年的9月19日,都会发生些事情:埃及收回苏伊士运河;阿根廷总统庇隆被推翻……
2014年的9月19日,一位83岁的老人,在几位朋友的陪伴下,悄悄地来到杭州半山安贤陵园。几天前,她不顾年老体衰,横跨北冰洋,从一万多公里外的华盛顿来到这个江南水乡,就是为了这个日子。1962年的9 月19日,她的司徒爷爷在华盛顿去世,52年后的9月19日,在司徒爷爷的忌日,傅海澜想再一次见见她的司徒爷爷。
天下着雨,秋天的雨,有些凉了。不是清明节的安贤园,静静的,空无一人。沿着步行道往前,都是风景,溪水潺潺,一路追随,各种各样的树,形态各异,在雨水的滋润下,姿意地生长。
司徒爷爷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在墓碑上。在与司徒爷爷朝夕相处的那些年里,傅海澜知道司徒爷爷对中国一往情深,现在,爷爷终于回到了他挚爱的中国,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的笑,应该是欣慰的吧。
她上前,轻轻地抹去墓碑上的雨水。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镌刻着对司徒爷爷一生的定位——司徒雷登,燕京大学首任校长。是的,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教育家,才是司徒爷爷的本来面目。她有点困难地弯下腰,把一只小花篮放在爷爷的墓前。几支香水百合静悄悄地盛开着,洁白圣洁,香气四溢。
为她领路的陵园工作人员站在一边,他有点不解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来为美国老人上坟的中国老太太。他好奇地问傅海澜身边的朋友:“她是司徒雷登的什么人哪?”“孙女。”有人告诉他。“孙女?”那工作人员一脸困惑。
一起来墓前瞻仰司徒先生的几位,先后在墓前鞠过躬之后,鱼贯离去,任凭那工作人员傻傻地站着。没人给他解释,也没法解释。要想说清楚傅海澜跟司徒雷登的关系,就得从头说起,从傅海澜的父亲傅泾波说起……
在北京西城王府仓靠近城墙的那头,曾有一座“镇国公府”。这是一栋有七十余间房的巨宅,雕梁画栋,十分巍峨。这里的主人名富察倭和(倭和的满文意思是巨石),属满洲正红旗,因为镇守边关战功显赫,被封为“镇国公”。富察氏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满族八大家族之一。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富察氏却经历了四朝天子仍旧荣宠不绝,他们与清朝同起、同兴、同衰、同败,就像一面镜子,浓缩了整个王朝的发展史。
镇国公的先祖是最早随多尔衮进京的,八旗入关后,正黄、镶黄二旗被安置在北城,正红、镶红二旗被安置在西城,正白、镶白二旗被安置在东城,正蓝、镶蓝二旗被安置在南城。由长白山移居京城后,在西城锦市坊街王府仓胡同,正红旗的子孙在那里定居了十一二代之久。
富察倭和自幼受传统私塾教育,成年后通过科举殿试以武进士入仕,被派任京都门户通州协台(文职为道台,武职为协台)约10 年之久。其后升任山海关总兵。富察倭和精通满、汉文,骑术武功也同样出色,闲暇时他会亲自传授晚辈满文及汉文辞赋。甲午战争中清军惨败,富察倭和回京闭门思过,在李鸿章三顾茅庐的劝服下重新复出,因剿灭义和团有功,御封为“镇国公”“建威大将军”。1903年秋,富察倭和转至甘肃书州上任,任职8 年后由甘肃离职返乡。因在任上克勤克俭、两袖清风,离任时当地商民依依不舍、含泪相送。富察倭和离职后过着平静简朴的生活,1920年去世,以“建威大将军”的封号葬于北京西郊西平庄祖坟。
富察倭和育有五男二女,但仅有次子为他添了男丁。全家上下对这个长孙宠爱有加,因为他替富察家族延续了香火,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长孙日后还将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个“镇国公”的长孙就是傅泾波,傅海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