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件黄杨木雕的工艺品,大的那一尊(图左一)雕着一个小和尚,似乎刚刚出家,正在庙里练习打坐,眼睛似睁似闭,两肩亦紧亦松,还没有完全沉静下来,也许正念想庙外缤纷的世界。小的那一尊(图左二)则是一位老和尚,两耳垂肩,双手合十,嘴角上扬,虽然笑容可掬,但是那笑很慈祥宁静,似乎在对施主说:阿弥陀佛。
木雕件为什么要选用黄杨木,而不用白杨或者杨柳树来雕刻?因为黄杨树生长极为缓慢,长了四五十年,树干只有15厘米粗,所谓“千年难长黄杨木”。由于它的慢长细生,所以木质特别光洁,纹理细腻,很少节节疤疤,木头的硬度又适中,不软不硬,所以特别适宜雕刻。老红木太硬,雕琢艰难;新松木太软,容易散架。黄杨木还有一个优点:它的颜色是微黄的,很像象牙,显得高贵而庄重。
我有时琢磨,和尚长时间打坐念经,有没有放松的时候呢?有没有表现他们轻松自如的黄杨木雕作品呢?应该有的。终于,我在福州路的中福古玩城看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布袋和尚造像(图左三),他袒胸露腹,笑口大开,躺在一把摇椅上洋洋自得,大有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意境。
古代,黄杨木雕刚刚兴起的时候,多以雕民间神话中的人物为主:八仙、观音、老寿星、布袋和尚等等。当然,布袋和尚不属于神话人物,因为确有其人,他出生在浙江宁波,一向居无定所,随处寝卧。
老板说:这是一个老雕件,皮壳已经很厚了,你摸摸看。别看这个微型的摇椅只有6厘米长,但是它像真的摇椅一样可以前后摇动。说罢,老板在摇椅的一头轻轻一碰,那摇椅果然像跷跷板那样前后摇动起来,很是俏皮,布袋和尚的那洒脱的不拘小节的神态在摇椅的衬托下栩栩如生。老板说:我不多要你,150元拿走。
2017年的8月31日,我到上海图书馆查找一份有关烟台历史的期刊,看见图书馆的右侧正举办“第十五届中国上海民族民俗民间文化博览会”,展览会不但请来了上海各界的工艺大师,还请来了全国各地的,北京鼻烟壶、天津烙画、唐山骨瓷、苏州双面绣……来自浙江的工艺美术大师方江鸿坐台,他是非遗“乐清黄杨木雕”代表性传承人。
我先是欣赏他摆放在橱窗里的大型黄杨艺术品,那里的每一件精雕细刻,每一件造型生动,尤其是人物雕件,真是形神兼备。最后,我拿起展台上的一个黄杨木的手串(图右),手串的12颗黄杨木珠上刻着12生肖,狗、猪、鼠、羊……我爱不释手,因为我知道雕刻小型的圆形的雕件,特别适合采用黄杨木,它是传统的最佳材料,更何况这些大大的动物被“浓缩”在1.8厘米的小珠子上,还活灵活现的。
我问:方大师,这12生肖的手串价格多少?他说:100块吧,明天要撤展了,今天是最后一天。都卖完它吧,我不想带回去了。
眼下,成材的黄杨树越来越少,因为人们等不及它长到30厘米,就已经把它锯下来送去雕刻。其恶果是:成材的黄杨木越来越少,大型的黄杨木雕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