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拉兔子灯是许多上海人儿时最有味道的元宵记忆,这也是我家过年的传统节目。小时候,每年正月十五,我总是拉着爸爸做的兔子灯,从前弄堂逛到后弄堂。如今,女儿“接班”,每年元宵,她总是拉着外公扎的小兔子灯,背着《元宵》诗,出门兜一圈。
记得我小时候,就已开始流行各种塑料充气花灯了,最常见的是兔子,还有宫灯、灯笼……城隍庙一带,很多路边小摊都有卖。充气花灯的“肚”里有个小灯泡,手柄上的开关一开,花灯就亮了。五六岁的我,很羡慕小伙伴提着、拉着的“五彩缤纷”,但巧手老爸是个爱传统的人,他坚持每年为我扎一只考究的兔子灯。
爸爸扎的兔子灯,骨架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所以第一次拗的造型最重要,圆圆的头、椭圆的身体、长耳朵、短尾巴,一个都不能少。拗骨架时,还要在兔子的“肚子”里留个摆蜡烛的位置,便于“点灯”。兔子灯要拉出去,所以还得用木头削四个轮子做兔子脚。雏形出来后,要往骨架上糊一层白纸做身体。然后,再用剪刀把很薄很薄的打字纸剪成丝贴兔毛,这是最麻烦的一步,因为兔子美不美,就看兔毛是否飘逸。兔子的红眼睛,则取材于挂历纸,倘若红色的纸有多,耳朵、脸颊上都可点缀一下。这样,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就完工了。
正月十五吃过晚饭,点支红蜡烛在兔子灯中央,我就拉着兔子灯“招摇过市”去了。可几乎每次快到家时,我总会“不小心”拉翻兔子灯,一把小火点燃,“兔子”被烧得只剩铅丝骨架了。这把小小的火,也预示着元宵结束年过完了。
如今,当年的老爸做了外公,每年元宵前,又忙着“重操旧业”,为外孙女扎灯。兔子灯用的依然是铅丝骨架,但兔毛有了改良,改用餐巾纸,软软的,兔子顿时变得毛绒绒的,深得外孙女的心。
元宵,点亮兔子灯,也点亮了心中美好的愿望。晚饭后,祖孙俩拉着点着蜡烛的兔子灯,在小区里“巡街”。现在手扎的兔子灯已不多见,女儿说她觉得很拉风,常常引得小伙伴们跟在后面。女儿拉灯,很小心,从不把兔子灯打翻,兔子灯也从没被“点着”过。回家后,白白的、毛茸茸的兔子灯,总能伴着女儿度过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