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6:晚晴风景/金色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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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4月06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姆妈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
郑自华
  文/郑自华

  姆妈,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今年春节初四到初六我们一起还去了余杭,您第一次坐高铁,得知时速是300多公里,您笑得很开心。在余杭的超山风景区,尽管下雨,您兴致勃勃走了一个多小时,让同行的二十多个朋友惊讶不已。可是回来后3天,您怎么就走了呢?

  姆妈,今年是您的第八个本命年,我们说好在9月7日,在您生日这天为您做97岁生日,我们想为您风风光光做生日,因为您为我们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太多。

  1958年10月,父亲遭受不白之冤,含冤而死,丢下了6个孩子,和父亲同龄的您那年才37岁!我们六兄妹中,最大17岁,最小才3岁,外加60多岁的奶奶,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您一个人身上。不久我们全家迎来了寒冬,三年困难时期,我们兄妹经历了人生最艰难时期,您吃的苦更多。您所承受的工作压力、心理压力简直让人无法想象(那时您是织造车间主任,要管三百多号人)。等到我们自己为人父母,才体会到您的不易。您的眼泪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掉,您的苦从来不向我们说。为了维持这个家庭,为了让我们能健康成长,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连计时的钟表都没有一个!半夜醒来,常常看见您披着衣服靠在床头,等楼下人家闹钟的声音,有时干脆到马路对面的一家饮食店去看时间——因为您要清晨5点半上早班。一个下雪天的凌晨,您到饮食店看时间,由于风紧路滑,您摔了一跤,头都跌破了,我们兄弟姐妹哭成一团,您却说:“没事。”您是厂里有名的美人,很多人劝您再嫁,您摇摇头:“我不想让小囡有继父!”

  您得到了我们子女的尊重,不论当面还是背后,我们从来不叫“老娘”,而是一直叫姆妈。我们子女只有在您老人家晚年的时候好好孝敬您。

  从本世纪初开始,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女带您去过东南亚的很多国家和地区,去了上海很多最好的饭店,买了最好的衣服,凡是能让您能享受的,都尽量能好好享受。我们想给您更多的孝心,以弥补这几十年来对您的亏欠,报答您的恩情。但倔强的您的一生从不麻烦人,直至去世,您都没有给我们尽孝的机会。姆妈啊,这让您的子女如何心安?

  我们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有的有了自己的第三代,可是在姆妈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我们多想再多叫几声“姆妈”啊!能有姆妈叫唤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姆妈再也不应答我们了!

  姆妈和父亲只共同生活了18年,在相处18年的日子里,您和父亲极其恩爱,相敬如宾。这些年,我们的住房都有了极大改善,都有了自己的住宅,我们几次邀请姆妈到子女家中轮流居住,您都拒绝了,您舍不得离开亭子间,我们知道在亭子间里,那里有父亲的气息!

  整整一个甲子年过后,姆妈终于和父亲在天堂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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