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郎不狼》
大约是快30年前了,《文汇报》自“文革”结束后率先恢复副刊,主编肖关鸿向我约稿。我写了《小人效应》一文,被《光明日报》的一位大记者张胜友看到了,他立即复印了26份,散发给同行。于是引得其它一些报纸转载,找我要这类稿子的人多了,我也就被催着推着写起了杂文。
今天我翻阅自己在用电脑前写的一堆杂文剪报,最强烈的感受是惊叹社会已经由惧怕杂文变得无比之“杂”了!正如我以前在一篇谈杂文的文章里所说过的:当今世界似乎进入了一个杂文时代,这并不是说现代世界要捧杂文了,而是指世界本身变成了杂文。到处都有“投枪和匕首”,经常发生让人惊醒和刺痛的事件。
没钱的杂,有钱的杂得更邪乎,世界杂,社会杂,政治杂,官场杂,生活杂,男女杂,人杂,事杂,心杂,情杂……现在的杂文即便累吐了血,也杂不过现实生活。任谁都有满肚子的杂感,杂文技法被大普及,谁都可以讲段子、做杂文,到处都是杂文化。我其实并不能真正分清随笔和杂文的区别,因此杂文集里某些文章可能像随笔,而随笔集里有些文章像杂文。比如我自小喜欢体育,在观看世界大型体育赛事时,随看随写了一些文章发表,像杂感,“杂”味儿于是多些,便收进了杂文集。
《借景》
约我编这本集子的朋友提出:“乔厂长”是一定要收进来的。我说那还有人看吗?他说有没有人看都得收,那是你的符号。人到老年还能保留着一个符号,回头看看拥有一点过时的东西,也不错。总比连过时的东西也没有要好些。于是短篇收了《乔厂长上任记》,微型小说收了《找帽子》,这也是我的“代表作”,曾进入过多种微型小说选本。约定俗成在中篇小说里选了一部知名度略高一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树精》则是为《故事会》写的故事。
其实,除去朋友和出版社的盛意,支撑我还有勇气编这本书的是后半部分的散文。我的“文学世界”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虚拟的,这就是小说;另一部分是现实的,那便是散文。小说靠的是想象力和灵魂的自由,而散文靠的是情绪的真诚和思想的锋芒。我已不记得是怎样开始写散文的,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这类文字却对生活、对自己具有一种更直接的真实意义,从中可清晰地看出我思想脉络的走向。我的视野、境界、文字,似乎也是随着写散文一点点地打开、扩充。正是散文使我认识到命运待我不薄,让我走过了那么多地方,见识了那么多风物。
在上个世纪90年代之前,几乎是发表一篇小说就会给我惹起一场风波,而散文却没有给我惹过麻烦,重读这些散文作品竟生出一种惬意和温暖之感。
书稿编成,定名为《借景》。我写过一篇散文《扬州借景》,扬州瘦西湖之美,在于会借景。我的文字也是从生活中借来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