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是冬天的时候。

　　一家家羊肉馆，挂上了厚帘。有人进来，高叫“来一份羊肉……”声音比人先到，一个个中气十足，像是身上带足了钱，以为能将滚滚寒流拒之门外。

　　羊肉火锅、羊蝎子火锅、炒羊肉、炒羊杂、羊肉汤。

　　最近，兴趣对上了炒羊杂。炒羊杂，好吃在羊肺，绵软，香糯，可口。羊肝味苦，干瘦，灰黑，其色其香其味，远不如爆炒猪肝，那才叫酱色鲜亮，口感饱满而弹性十足。

　　专点炒羊肺行不？商量不通。一般炒羊杂，羊肝与羊肺，都是预先配比。但也曾在商丘火车站附近吃到。清炒羊肺，也有爆炒猪肝的光晕。仅绵软过之，饱实不及。

　　那么，白切羊肺如何？

　　苏州风味的藏书羊肉，一般以白切为主。店里，羊头，羊肺，羊肚，羊心，羊爪，羊肝，一律素面素手，白白净净，在玻璃罩子下，盖着微湿的白布。

　　一整只羊肺，两瓣，小如拳头。羊肺白嫩，亚光，好似一坨湿润的高岭土，正要制作天下最美的瓷器。白切，厚度以一厘米为宜。要说羊肺更是天然膨化食品，无论你吃了多少，一斤两斤，决没有饱餍之感。羊肺白嫩，玲珑可爱，像是动物世界的小家碧玉，细密精致，气孔若无，一片白光莹莹，入口滑嫩，囫囵而下，感觉胜过硕大的猪肺。

　　白切羊肺，可含，可嚼，可化。一般冷食，店里自有甜面酱，或酱油相送，可以不用。一上来，先在一片片白嫩上面，轻轻划过，看它们一片片弹回原形，也是好玩。然后，以牙签，用筷子，一片两片，横挑了。以白瓷调匙，三片四片，竖舀了。入得口中，含糊其嫩。舌上，羊肺绵软，舌下，白瓷冷硬，不知几多爽快！

　　最好是，一小块羊肺，一口乌龙茶，相浸相润了，交替而下。微咸，微苦。肺也清淡，茶也清淡，让你联想天下所有的嫩白，比如婴儿两节白嫩的手臂，胖胖，圆圆，白白，嫩嫩，多想悄悄捏上一捏。

　　若以这样的白嫩，往婴儿嘴里送入一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