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捧读《新民晚报》,总有一种见到亲人般的感觉,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这与老社长赵超老有直接的关系。正如余秋雨所说,《新民晚报》已经融入了赵超老的“生命形象”。捧读这份报纸,我可以真切地触摸到赵超老的人文气息……
赵超老是我的同乡,他出生在浙南文成一个叫梧溪的小山村里,按当地辈分,我管他叫表叔。他与我家大爷是一起玩大的童年伙伴。听大人们说,他写过《延安一月》,在上海办报纸,是毛主席的老朋友。对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无数次想象长大后也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我知道,我不可能认识他,但我可以看他办的报纸。
记得1982年元旦,停刊16年的《新民晚报》复刊了,但那时,要凭票才能订阅,个人很难订到。当时我还在乡下一个偏僻的林场学校读书,根本看不到这份报纸。一次,我到县城参加运动会,溜了出来,跑了十几家机关单位,终于在一家单位阅报室的一角找到了《新民晚报》。
我发现晚报与众不同,版面不大,文章超短,配有报花,字里行间有着浓郁的人文气息。因为是赵超老办的报纸,我捧读它就像见到偶像,激动不已;我屏住呼吸,翻阅报纸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赵超老用“林放”笔名撰写的杂文专栏“未晩谈”。
从此,我成了晚报的忠实读者。父亲见我痴迷于这份外埠报纸,便托邮局的朋友专门给我订了一份。报纸从上海捎到浙南乡下,皱巴巴的像一条痩长的小黄鱼,我总是先将它放在桌子上慢慢舒展开,小心地抚平它。报纸带到大都滞后几天,有时邮递员干脆将“小黄鱼”扎成小捆投递,新闻成了旧闻,但我仍读得津津有味。
有了《新民晚报》的陪伴,我与赵超老走得更近了。我成了“未晚谈”的“发烧友”,倘哪天不见,便若有所失。也从那时开始,我开始向各种报刊投稿。
终于有一天,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像赵超老那样当起了记者,还担任了报社的副总编。《新民晚报》成了我办报的标杆,赵超老倡导的“短、广、软”办报方针,还有他提出的“飞入寻常百姓家”“为民分忧,与民同乐,跟千家万户广结善缘”的民本思想,成了我们遵循的办报理念。
时光荏苒,我从一个黄毛小伙,变成如今一个夹杂着花白头发的半老头子,我也从过去纯粹的赵超构崇拜者、虔诚的《新民晚报》读者,逐渐转变为赵超构办报思想的实践者、赵超构传记的写作者和新民报史的研究者。唯独不变的是我对《新民晚报》的半生情缘!
这些年来,我跑得最多的城市是上海。当我买到油墨飘香的《新民晚报》时,便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当我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时,窗外不远处的灯火正在夜幕中演绎着五彩斑斓的画面。我呷了口清茶,习惯性地读起了《新民晚报》。多少年来,在我的心里它已不仅仅是一份报纸,它就像是我每天要见面的家人一样;捧读它,就是我与赵超老前世约定的“遇见”,也是我继续前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