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一下“点灯人”的事。这是现在中国儿童阅读里一个很有色彩的词语,许多人喜欢运用,喜欢把它像一个徽章佩戴在胸口,因为它有浪漫的气息,也在渐渐积聚起很光荣的份量。
《点灯人》是英国作家斯蒂文森的一首诗。2004年在一次全国的儿童阅读论坛上,我致辞时,用讲故事的方式提到它,提到诗里的李利在太阳西落时总提着灯和梯子把街灯点亮,于是屋里的孩子们就看见窗外路上的亮光,诗里的孩子说:“只要门前有街灯,我们就很幸福。”我把它引申到儿童阅读的语境里,我说,我们都要当儿童阅读的点灯人,让儿童知道应该读些什么,优秀的书籍在哪里。我的致辞题是:《我们都是点灯人》。
我当时没有想到传播,没多想它的徽章般光荣,只是当成责任说出。“责任”这个词很要紧。在儿童阅读这件事上,中国社会是很缺点灯、照明系统的,没有“李利”在街上走过,大人、小孩几乎都以为课本学习和“四大名著”就是孩童期的阅读全部。十多年前中国儿童出版社,连儿童最喜欢的“图画书”是何种东西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扛梯子的提灯者的确正在以乘法速度增加,前些日子在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上演讲时,我对听讲的世界人士们说,如果去中国,可以设法见识一下中国的这个情景,比如去幼儿园、小学、图书馆或者社区,中国不止是有经济和购买力,这方面也正喜悦地开始亮堂,而因为有这样的亮堂,未来有强大经济和购买力的中国人去佛罗伦萨和巴黎,就不会再上演今日的熙熙攘攘和抢货的慌忙,普及的儿童阅读,尤其是文学的阅读,一定会变成中国人脚下的斯文和呼吸的从容,集体地像像样样。
斯蒂文森活着的时候怎么可能想得到,他的《点灯人》会被中国人如此运用,既浪漫,又无比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