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密西西比州民主党众议员本尼·汤普森争取到90万美元的国会指定拨款,用于2010年翻修州内20多条公路。
这一切看似无可非议,但美国媒体注意到,其中一条公路位于汤普森和女儿家附近,翻修后自家人可以获益。
舆论认为,汤普森争取指定拨款有假公济私之嫌,而且调查发现,有这种嫌疑的议员不只一人。
何为指定拨款,美国国会并无明确定义,通常指用于特定项目或地点的拨款。这种拨款属于“例外”,不似其他国会拨款需竞争获取。
只是巧合?
《华盛顿邮报》调查国会参众两院全部535名议员提议的指定拨款项目与其个人关联,发现33名议员为数十个紧挨或距离自己房产不超过3.2公里的项目争取到3亿多美元拨款,16名议员为其配偶、子女或父母所供职企业、大学或社区项目争取到此类拨款。
马里兰州共和党众议员罗斯科·G·巴特利特2005年以来争取到450万美元指定拨款,资助270号州际公路与巴基斯敦收费公路交会处的立体交叉道升级。沿这条收费公路向西南行驶不久即可到达巴特利特家。他在那里有一个占地42公顷的农场和每年累积租金15万美元的几处房产。
巴特利特的新闻秘书丽萨·赖特说,这个项目是马里兰州官员为加强州际公路连接所做努力的一部分。赖特说,“项目离他的农场大约3.2公里只是巧合。”
戴维·迪克斯是华盛顿州一家环境治理机构执行董事,承接皮吉特湾清污项目。他的父亲、华盛顿州众议员诺姆为这家机构争取到数百万美元拨款。另外,诺姆还以指定拨款形式向环境保护署“输送”1400万美元。巧合的是,迪克斯所掌管机构未经竞标就获得环境保护署的资助。
得克萨斯州众议员希拉·杰克逊·李为休斯顿大学争取到数百万美元拨款,当时她丈夫正在这所学校担任高级管理人员。
犹他州众议员罗布·毕晓普2008年至2009年推动150万美元拨款流向犹他州州立韦伯大学。他的儿子是这所大学的游说人。
肯塔基州的共和党众议员哈尔·罗杰斯长期任职众议院拨款委员会,是该委员会现任主席。2008年至2010年,他为自己选区争取到2.5亿美元拨款。
因为争取到如此巨额拨款,罗杰斯得名“猪肉王子”。“猪肉”一词在美国也指政治恩惠。
罗杰斯争取到的拨款中,700万美元用于改善家乡萨默塞特市中心。工程包括翻修一家银行旁的道路。罗杰斯是这家银行的荣誉董事,持有这家银行控股企业的股份市值至少100万美元。
他争取的部分拨款还用于整修“学院街”。这条长800多米的街上建有市政厅、60所房子和一所中学。其中一座院落竖着旗杆、建有二层黄色小楼,这正是罗杰斯住宅所在。当地市政府一名官员说,整修该街区旨在降低这条路上的车速,加强行人安全。
刻意隐瞒
过去6年里,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众议员约翰·W·奥尔弗为自己选区争取到将近1亿美元拨款,用于修建公共交通枢纽、观光路等多个项目。其中之一是改善阿默斯特镇一条路的交通状况。这条路离奥尔弗家只有63米,距离其另外几处房产也不远。
奥尔弗手下对这个项目相当“上心”。他们与运输部门官员密切联系,要求他们经常汇报项目进展。奥尔弗下属纳塔莉·布莱斯否认奥尔弗只关心家附近那条路的修缮情况,“我们对所有项目一视同仁”。奥尔弗说,是应地方官员要求启动该项目,不是为了提升自家房产价值。
国会财务状况披露制度不要求议员披露他们的私宅地址,奥尔弗在交给国会的文件中声明,他与拨款支持项目没有利害关系,但没有说明他家的房子与项目实施地之间距离。当《华盛顿邮报》记者问他为何不说明这一情况,他回答:“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披露那个情况。我只是按规定行事。”“隐瞒”这一情况的确不违反任何法律或规定。
2009年,华盛顿州共和党众议员多克·黑斯廷斯争取到75万美元拨款,用于在帕斯科一条铁路上方修建一座桥,取代老化地下通道。
黑斯廷斯声明他和妻子在这个项目中没有财务利益。他写道,项目旨在“加强驾驶员和行人安全,同时增加货物通行量和提高应急服务反应速度”,只字未提该项目附近正是一家先前属于他、后来转卖给弟弟的保洁用品制造厂。
黑斯廷斯否认此项目是特意为这家工厂服务,坚称“帕斯科每家企业都将获益”。
众议院拨款委员会委员、佐治亚州共和党众议员杰克·金斯顿2008年与其他议员共同争取到630万美元拨款,用于修缮泰比岛海滩,理由是促进这个小岛的旅游业。
但金斯顿没说,他在岛上有一所可供租用的度假屋,离海滩大约274米。近年来楼市低迷,这所度假屋的租金不断下调。房地产中介认为,修缮海滩有助于提高租金。
共和党众议员鲁文·伊诺霍萨2008年提议拨款拓宽一条长2.4公里的路。这条路紧挨其家族开发的一片地产项目。他与3名兄弟共同开发一片面积1.5公顷的空地就在这条路附近。
下令暂停
美国国会认定,如果议员或其直系亲属不是项目唯一受益者,就不存在利益关联。
《华盛顿邮报》调查发现,议员获益的案例中,没有一名议员提到自己房产位于项目实施地附近或亲属受雇于接受拨款的企业或机构。国会没有一条规定要求议员申报这些信息,没有一条规定要求议员说明他们的房产与项目之间的距离。
2007年,众议院道德委员会审查加州民主党众议员肯·卡尔弗特提交的拨款议案。他称,这笔拨款将用于修建一座公交枢纽站和一座公交与私家车转乘中心。卡尔弗特在当地拥有7处商业房产,均位于拟建的两座设施附近,其中5处距离1.6公里,还有1处不到三个街区。
道德委员会认定,卡尔弗特的房产“非直接”得益于这两处设施,他是作为众多房东之一从中获益,故与拨款项目无利益关联。
议员提议指定拨款的动机引起越来越多的争议和怀疑。在舆论压力下,国会去年决定暂停两年提交拨款提案,参议院今年决定,再增加一年暂停期。但“暂停令”是否有效遭到怀疑。一些人认为,略加包装改头换面,议员照样能够得到指定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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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定拨款争议多议员否认谋私利
美国国会通过不少法案,杜绝联邦机构和私营企业利益纠缠,但对自己的要求却宽松得多。
就指定拨款而言,议员所提议拨款项目是否惠及自身利益,由参众两院道德委员会监督。2007年,国会才要求议员声明所支持项目无关个人利益。
参议院要求议员声明,他们或直系亲属在项目中没有财务利益;众议院只要求声明议员以及配偶没有相关利益,不涉及其子女、父母或兄弟姐妹。
由于指定拨款(earmark)的用途备受争议,这个词在美国政治中已经成为贬义词。一旦提及,多暗示含滥用纳税人钱款、为少数人谋利。
如今,美国议员们为特定项目寻求国会拨款,总是尽可能避免使用“指定拨款”这个词。于是,在议员的拨款提议中,出现了“议员指导开支”、“预算加强”、“增加拨款”和“程序性调整”等名目繁多的新词汇。
美国国会议员否认指定拨款是为己谋利的捷径。
曾为翻修公路争取指定拨款的民主党众议员本尼·汤普森说:“我可没有说,‘修我住的那条街。’”
佐治亚州共和党众议员杰克·金斯顿说,认为修缮泰比岛海滩能使他获益的想法“荒谬”,称只有“恰好建在海滩上的房子”才会因实施修缮海滩项目升值。
而密西根州众议员坎迪丝·S·米勒家住哈里森镇克林顿河畔。听说当地政府准备拆毁离她家大约300米的一座老化桥梁,建一座新桥,她决定推动政府在新桥上设立自行车专用道。她争取到48.6万美元拨款,用于在新桥上设立一条4.2米宽的自行车道。新自行车道连接起先前在米勒推动下建成的数公里长自行车道。新桥竣工那天,米勒从家里走到桥上出席竣工典礼。
米勒说:“拨款用途各种各样,我为我提议的这个用途骄傲,因为我觉得我做了人们希望我做的。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们不能建这条自行车道,就因为我刚好住在附近’,他们肯定会罢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