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前后,毛竹的地下茎侧芽会发育成笋芽。因尚未出土,到长大后方可挖取食用,其时已是冬季,故名冬笋。
老家在鄂西北山区,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几乎都有一片翠绿的竹园。到了冬至前后,正是挖冬笋的好时节。冬笋藏在土里,表面上不易看出来,我和父亲扛着山锄在竹园内四处逡巡,看到有泥土拱起的地方,就轻轻刮开表土,等能看到黄茸茸的笋尖时,再往两边及前后下锄,直到胖乎乎的笋子完全暴露出来,才用锄头挖断笋根,这样冬笋就完好无损了。
冬笋挖回来了,母亲通常会做一道冬笋排骨火锅犒劳我们。将冬笋剥去笋衣,切成滚刀块焯水,再将排骨焯水后放入锅内煸炒,其间,放入酱油、葱、姜、料酒,加清水大火烧开,最后将笋块放入锅内,开文火慢慢煨炖即可。炖好后的冬笋吸附了大量的油脂,鲜嫩脆爽,排骨则厚而不腻,香味沁人心脾。在严冬时节,热腾腾地吃上一碗,顿觉暖意融融。
冬笋的食法很多,烹调时可荤可素,可汤可菜,无不佳妙。笋片与腊肉同炒,清淡与咸腊相融,两相和美,饶有风味;切丁用来炒咸菜,吃起来清香满口;还可以单独成菜,如油焖冬笋,颜色特别诱人,让人胃口大增……
母亲把吃不完的冬笋用水煮了,切成片儿,晒成小笋干,或腌成酸笋,每逢客人到来,将干笋发开,笋片炒韭菜、笋片炒肉丝,或是酸笋蒸鱼头、酸笋炒大肠,无不风味独特。一碟冬笋上桌,满屋飘香,就着笋儿下酒,回味悠长。
冬笋的柔嫩爽口,也迷倒过历代文人。杜甫称赞冬笋:“远传冬笋味,更觉彩衣浓”;苏东坡说:“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美食家李渔也喜欢吃冬笋,他说:“素宜白水,荤用肥猪。”意思是用白水煮熟,略加点酱油即可,千万不能让其他食材抢去了冬笋的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