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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6月10日 星期三 放大 缩小 默认   
游子吟
吉娜
  吉娜 (上海海事大学)

  父亲节快到了,想念天堂的父亲。

  父亲身材魁梧,不抽烟不嗜酒,多才多艺。识得乐谱,会弹奏手风琴、脚踏风琴、二胡、笛子等多种乐器。喜好书法,写得一手好字。天文地理则是父亲的养家本领,他是老家教课最好的高中地理老师之一。

  父亲桃李满天下,一生最高的荣誉,就是获得全国高级教师称号——中学教师所能取得的最高职称。咽炎是伴随父亲多年的职业病。他讲课生动有趣,声如洪钟。我高中时没上过父亲的课,但坐在隔壁的教室,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这个,还有老师善意地提醒过他,声音可以小点,省些力气。在那个没有麦克风上课的年代,父亲唯恐坐在最后排的学生听不清他讲课。

  我初中时的一个好友,后来成了父亲的学生,她说,父亲备受学生爱戴。“你爸爸那么和蔼幽默,做他的女儿,一定非常幸福。”那一刻,我深受震动。其实父亲对儿女相当严厉。如果我也有“少年维特的烦恼”,那么当年的烦恼就是:宁愿做爸爸的学生,也不愿做他的女儿。因为他给学生的时间和爱,总比给儿女们的多。

  平时,父亲忙得无暇顾及我们的学习,但每到假期,他都会用一个简易的铁盘做钟,把我们兄妹集中在一起辅导功课。他亲自敲响的上下课铃声,至今回荡在我耳边。从我初一起,父亲就要求我写日记,并每周批改一次,红色的批语几乎全都是鼓励。这成了我少年时就喜欢摆弄文字的最大乐趣和动力。当儿时喜好日后竟发展成为安身立命的职业时,我才明白,父亲对我的教育潜移默化,他的爱,润物细无声。

  父亲还会做诗,家有喜事,他便会做诗助兴。我来上海后,因为离家远,常用最传统的方式给父母亲寄家书,里面包括自己在各媒体发表的文章。日渐年迈的父母亲成了我最忠实的读者。2011年11月6日,父母亲发短信给我,赋诗一首:五篇作品均细读,笔锋文风思路殊,头版二版显身手,望女苦练更成熟!我对着手机,泪光盈盈。

  父亲和母亲一生恩爱,少有拌嘴。听奶奶说,他们当年是自由恋爱,在那个年代很少见。年幼时看不懂他们的爱情,只看到父母整天为生活奔波劳碌。后来从奶奶口中得知,恋爱时,父亲曾弹着琴,母亲站在他身边唱歌……这幅温馨浪漫的画面,经常在我脑海中浮现。

  父亲对母亲一生谦让。母亲有些娇气,只要父亲哪句话说得重些,她就会抹眼泪;可只要父亲幽默地劝慰几句,她马上破涕为笑。我非常羡慕他们的幸福婚姻。但也正因为太幸福,父亲走后这两年,母亲颇为受苦。我一度担心父亲的离去会击垮母亲,却没料到在爱人那里娇气了一生的母亲,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坚强与豁达。这才恍然醒悟,父亲的坚强不仅影响了儿女,也影响了与他相濡以沫的母亲。

  一向坚强乐观、身体康健的父亲,2012年6月21日因“肺纤维化”住院。当时,家人都没意识到病有多重。远离家乡的我只是每天给父亲打电话,问他平安。他每次都说很好,嘱咐我好好上班,照顾好孩子,不要担心。那段时间,他天天会发很多短信与儿女们交流,鼓励我们好好工作,表达战胜疾病的信心。我看后很欣慰,傻傻地相信父亲很快就会康复。直到父亲第三次住院期间,有一天他打来电话,说感觉不好,让我回去。我在电话里大哭,说“女儿不孝,这就回去”,并于当晚赶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父亲身边。

  眼前的一切,无法与父亲联系在一起:在让人窒息的重症监护室里,父亲带着氧气罩,全身插着各种管子……父亲紧握我的手,眼角满是泪,他心里知道,离家最远的孩子回来了。但再也没能跟我说上一句话,哪怕一个字。2012年11月1日凌晨,父亲离开了我们。

  似水流年,沧海桑田。为何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父亲活到老学到老,退休数年后,毅然报名老年学校,从零开始学习电脑,还手把手地教会了母亲。老两口一起上网看新闻、听戏、下棋、与儿女们在QQ上互动,在QQ空间写日志……父亲生前在QQ日志中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篇随笔。其中有一篇《苦干》中这样写道:“做事情,干工作,光有激情不行,光喊口号也不行,必须苦干。苦干会磨练意志,会迫使自己动脑筋、想办法。任何成果,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是一点一滴苦干出来的。”他又在一篇《敢字当头》中写道:“干事创业,必须敢字当头,放开手脚,敢想敢干。要敢于异想天开,敢于干别人不敢想不敢干的事情,敢于实践别人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事。只有这样,才会激发内在的潜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这些文字,至今让我受益匪浅。父亲一生干事创业的精神,是儿女们永远学习的榜样。

  时光匆匆,父亲离开已两年有余,我们兄妹们经常在家庭微信群里一起怀念父亲。今年母亲节,我在群里分享着哥哥姐姐陪伴母亲过节的欢乐照片,又情不自禁地打开了父亲的QQ空间,久久不愿离去。我在父亲的QQ里留言:“爸爸,女儿好想念您!”他不回复我。我又留言:“爸爸,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您,今生今世,能够有幸做您的女儿,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悲泣!思念!敬爱的父亲,儿女的心永远与您同在!我们知道,母亲是父亲最深的牵挂,儿女们一定会代父亲照顾好母亲,让她健康长寿,永远幸福。让一生受苦受累的父亲在天国安心。真诚地提醒全天下所有的儿女:“孝敬父母得趁早,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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