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20年,我感觉有点孤独,因为从来没有跟我类似的歌手出现,没有人跟我相提并论,没有人跟我竞争。”早听人介绍过伍佰是个极有个性的人,没想到采访伊始,大家就被他的坦率回答给“秒杀”了。
为即将于12月22日在上海大舞台举办的“伍佰&ChinaBlue二十周年大感谢巡回演唱会”宣传时,“孤独”二字就不断被伍佰提起。“你说我摇滚吗?我又流行。说我现代吗?我又复古。我孤独,我的歌迷也孤独,因为没有类似的音乐可以听。”伍佰绕口令般地点评着自己,透着一股傲气,却丝毫不让人反感。采访中他也总能说出略带哲理的语句,让人见识其“摇滚诗人”之名绝非虚妄。
“现场之王”开启摇滚Live模式
最早知道伍佰,不是因为传唱度极高的《挪威的森林》或是《浪人情歌》,而是因为一张年代久远的唱片封面:画面中留着长发的伍佰以沉思状仰望天空,当下第一感觉竟是“小清新”,后来才知道这个看似沉闷的男人竟是台湾地区摇滚乐的“现场之王”。
这是伍佰第三次来上海开个唱了。不过今年的演出似乎更值得期待,身为伍佰&ChinaB1ue乐团的主唱,伍佰坦言这次演唱会更像是乐队的一个二十周年回顾展。“我希望用最纯粹的音乐和最感动的歌曲来感谢一路支持的所有歌迷,她们从少女变成少妇,当然还有那些老帅哥,我相信用20年积累起来的40多首金曲,会让大家充分感受到摇滚的现场魅力。”
1992年,伍佰以本名吴俊霖在《少年吔,安啦!》电影原声带中演唱,随后由第一张个人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的发行宣告正式出道,但正式开始演唱生涯却是与三位好友组成乐团之后。
伍佰&ChinaB1ue乐团成立之后,开始在台湾各大酒吧频繁走秀表演,从北到南,渐渐名声大噪。直到现在,很多喜爱音乐的台湾歌迷仍旧念念不忘那些令人振奋的、属于打着“长发、黑衣、摇滚乐和臭脾气”标签的伍佰的摇滚之夜。正是在汹涌的人潮和疯狂的嘶吼中,台湾摇滚乐坛诞生了自己的“现场之王”。
“当时没有人在LiveH0use里面唱国语歌,全部都唱英文歌,我是第一个在酒吧里唱自己写的国语歌的人,因为我英文唱得不标准。但是你不唱英文歌你没有工作,所以我就穿插着唱。后来我的国语歌大受欢迎,就索性全部唱国语歌了。”伍佰说。
“长情男人”默契是最大的礼物
对于“伍佰”这个名字,大家再熟悉不过,却不知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读小学的时候,爷爷为了激励学习不够努力的伍佰,答应他如果能每科考一百分,就买脚踏车,结果伍佰真的考到了五科满分,那时候“伍佰”这个名字就被大家传开了。后来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大家都习惯在星期五、花五百元看他的演出,所以“伍佰”的大名渐渐传扬开来。出第一张专辑时,公司觉得“伍佰”这个名字比较有辨识度,便放到封面上。对此伍佰还小抗拒过:“本来我是有点不爽啦,不过后来觉得也还不错,就一直用这个名字了。”
身为乐团的主唱,伍佰提到成员们时特别自豪,因为成立20年从未经历成员更替,这在整个华语乐坛,甚至是世界范围来说都堪称“奇迹”。对此伍佰自有秘诀:“这里面蛮有哲学的,有三个重点。第一是减法,乐队成员要把突出的地方剪掉,这样4个人在一起,总能量就大于4。第二是纪律,不能说玩摇滚就可以乱来。第三是家人,互相要像家人一样来相处。”所以当别的组合还在为不同的创作理念而争执时,默契统一的伍佰&ChinaB1ue早已顺利给出成品。从创作开始,伍佰就会考虑乐队的风格特性,经过大家讨论、设计、录制,一气呵成。
2000年,伍佰在徐克导演的电影《顺流逆流》中担纲男一号。“其实刚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对自己是一个大挑战,因为我不认为我会演戏,但我想试试看,加上自己又很喜欢徐克导演的电影,所以特地到香港跟他开会讨论,沟通,再去演这个电影。”没想到首次出演就大获好评,喧嚣过后,对于演员这个身份,伍佰却只当“梦一场”:“电影和歌曲都是艺术品,但我是一个歌手。电影其实在我的生命中只占十分之一或二,我做那个事情只是一个梦,只要能玩得开心就行了。”认准了一件事,就必须从一而终,伍佰的处世原则,大抵如此。
“音乐诗人”穿行于自我的角落
曾听过刀郎对伍佰的一段评价:“他是个有激情并且很温柔的音乐人,他的歌曲像行走江湖的剑客一般大气苍茫又不失柔情。通过他的音乐你可以感受到摇滚的力量、诗歌的光芒、生命的力量和呐喊。他粗狂又细腻,大气又温情,孤鸣又骄傲,他是一个真正用生命唱歌的音乐人,是一个真正的音乐诗人。”通篇的赞扬中,最先入眼的却是“细腻”“柔情”“诗人”等词。
可当我们再度解读伍佰的创作时,你会发现刀郎才是真将他看得透彻。就如《爱情的尽头》中,“早知结果如此何必当初曾相逢,相逢之后何须再问分手的理由”这两句歌词,将纠结不舍的情怀如诗般倾诉;又好比《挪威的森林》中,伍佰将自己看完村上春树的同名小说后,深深印刻于脑海的画面白描呈出。伍佰喜欢将自己的感悟放进音乐中:“只有让自己处在平凡的生活状态中,才会有那些普通人的感动。有感动才会有音乐产生,生活的方式、态度、想法是激发音乐产生的原因。”
你常常会陷入伍佰所描绘的美妙世界。谈到钟爱的摄影,伍佰称之为一种救赎:“其实,更精确一点来说,那是一种找寻我自己放心的所在,我叫它‘我的角落’。所以当我在拍照的时候,我只享受快门按下那瞬间的猎取与释放,累积自己的幻想,而冲洗出来的时候,看到照片时又是一种再度构筑的过程。”看着眼前这个止不住话匣子的男人,偶尔会混淆,这与舞台上沉默寡言、疯狂嘶吼的摇滚乐手,如何是同一个人?
“孤独症患者”悲观总是如影随形
采访伍佰时,他的墨镜就没有脱下过,如此偏爱墨镜的理由倒不是耍酷,而是因为“害怕”——“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最害怕的不是演唱会,是记者会。我们都不认识啊,我跟你们侃侃而谈,不是很奇怪嘛!就像我一直都希望演唱会都最好不要说话,但又必须说话,可是话说了之后又会很后悔。还是这样比较好啦,我自己讲话也会顺一些。”
很难想象,这个出道二十多年的娱乐圈“老将”还没适应聚光灯下的艺人生活。光鲜耀眼之外,伍佰更期待自由:“我不要一直被曝光,我不愿意丧失掉作为自由人的功能。不能一直觉得自己名气很大,这样就会变成假人,假人会变标本,会被钉到墙上。”一字一句,说得严肃又诚恳。
伍佰看似强悍不羁的外表下,深藏着难解的“孤独症状”。常常在采访节目中听到伍佰说,这20年跟随自己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家乡,一个是孤独感。仿佛看到了大家的疑惑一般,每到这时,他都会解释:“所谓孤独,就是你没有范本。娱乐工业本该是一个流行的因素,总有脉络可循。可我的音乐是没有范本,没有任何参照物,我希望我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不仅如此,细听伍佰的歌声,你会发现悲凉的曲调占绝大部分,“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台湾南部的家乡,踏上去台北寻找音乐的路,为了生活我做过很多事,有过很多不愉快的经历。这些都导致我刚开始写歌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这种悲凉的调子,但这样我唱起来会很舒服。”在他的话中,悲观的情绪如影随形。
尽管天性孤独,但伍佰的人缘着实很好,在各地举行的“滚石30”演唱会上,和女艺人搭档次数最多的是他,演出结束后,被女粉丝要求合影最多的也是他,连伍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试着解释:“估计有个弹吉他的男人一起演出,女艺人们会觉得比较安定一些吧。音乐总是个娱乐的事,但深处总要有灵魂。”正如他对自己的定位——用平凡的音乐打动听者。正因为纯粹,所以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