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承德回到章家桥时，已到掌灯时分。吃过晚饭，他到阿姆房里，想与阿姆说让她到上海去的事。不料刚说出想法，阿姆立刻回绝了。阿姆说让淑贞和孩子去上海她没意见，但是她自己是不会去的。承德问为什么。阿姆说，我在乡下住惯了，不想去上海。承德规劝再三，阿姆咬定就是不去。承德看看说服不了阿姆，想想也就算了。

　　“阿德啊，现在侬生意做得咋样了？”从来不过问儿子生意的阿姆突然问起承德的生意。“阿姆，您放心吧，我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好，一年咋说也有几万块进账。”“几万块？”阿姆大吃一惊，“这么多？侬都做了点啥生意？”见阿姆吃惊，承德就简要地把他做的生意向阿姆说了一通。

　　“阿德，阿姆有件事情，看看侬能不能做？”阿姆眼睛盯着儿子，声音稍有些迟疑。“阿姆您说，只要儿子可以做到的，您放心，儿子一定给您做好。”承德毫不犹豫，肯定说。“阿德，现在侬发财了，阿姆想让侬出点钱，把章家的学堂修一修，侬看现在阿拉学堂已经很破旧了，当初侬阿爹在世时就想翻修，哪料到他走得介早，10多年了，我总想把侬阿爹的这份心思给了结了，现在有铜钿了，可以了结侬阿爹的心思了。侬看看行不行？”阿姆怔怔地盯住承德，眼睛里含着希望。

　　承德的阿爹生前是章家学堂先生，一直在学堂教书。

　　“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钱，阿姆叫人计算过，说大修一下也就是100块钱够了。”阿姆又补充了一句。“阿姆您想得太好了，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想把学堂翻修一下。这只是第一步。我还有个想法，等我忙完今年的事，我想出钱为乡里乡亲建造一所新的学校，还要建立一个救火会。阿姆您会支持我吧？”“支持，支持，当然支持！阿德啊，可是侬算没算过，这样需要多少银子？”阿姆听到承德要做这样大的事情，心里担心儿子没有那么多钱。

　　“阿姆，我大致测算了一下，这两样都做起来，大概需要五万两银子。”“五万两？那么多，侬拿得出？”阿姆一听要这么多银子，有些吃惊。“阿姆，假使我今年生意做好了，拿出五万两没啥问题，只是现在这件事还不能说，等到年底我把铜钿赚到手，阿拉再议论这件事，好吗？”

　　“好！好！阿德啊，侬能迭样想，阿姆我真是高兴啊。过去老辈人一直说造桥修路建凉亭，多做一些好事这是积德。现在侬生意做大了，有钱了，是要给乡里乡亲做些积德的好事，这种想法好啊！”阿姆显得十分高兴。

　　转眼工夫，承德在乡下住了快一个月了。他咋也没料到，就在他省亲那段时间，他的火柴厂出事了。清明前两天，天敏叫人专门送信到乡下，让他马上赶回上海。接到这个消息，承德马上感到事态严重，如果不是事情过于严重，天敏打个电报来就行了，为啥还专门派人来传话。他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但是表面上又不能流露出来。他怕阿姆担心。

　　清明前一天，承德祭扫过父亲的墓，对母亲说第二天就要回上海。母亲说介急做啥，承德只称上海来了要紧朋友，让他马上赶过去会面。

　　承德没忘记阿姆嘱托他修缮学堂的事，临上船前，他拿出200块大洋交给妹夫达成，让他找人把学堂修缮一下，多余的钱为学堂置办些必要的用具。

　　清早，承德乘坐的轮船到达外滩万国码头时，天敏他们早就等在码头上了。承德回上海的确切日子是他让送信来的伙计带给天敏的。

　　“阿德啊，侬总算回来了，侬回来就好了。”码头上，天敏看见承德，有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天敏，到底发生什么？”承德看到天敏瘦了一圈，他的眼圈黑黑的，脸色也不好，就急切地问。天敏看看淑贞他们，只是轻轻对承德说了句：“先别着急，回家把阿嫂他们安顿好，到时候回厂再讲。”

　　承德明白天敏的意思，就再也没说什么，吩咐淑贞他们上了天敏带来的接客马车。

　　天敏刚刚回到火柴厂，屁股还没坐热，承德就来了。“这么快？嫂子他们都安顿好啦？”天敏见承德这么急切赶到厂里，知道承德心里肯定十分焦急。“侬阿嫂他们没事体，阿斌会给他们安顿的。现在，侬可以给我详细讲讲到底发生了啥个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