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心痛心痛，只晓得心痛铜钿，侬勿想想，这次阿拉是跟外国人斗气，为阿拉宁波人争气，这个外国人实在太坏，最早船票5角一张，这一两年，隔段日子就涨上一点，现在涨到1块大洋，如果阿拉宁波人再勿与他们斗一斗，啥人晓得以后船票要涨到几钿一张。”说起英法公司的船票，瑞康十分生气。

　　“姐夫，这么长期斗下去，不晓得结果咋样？我觉得再斗下去，客轮公司快要破产了，我担心到辰光外国人没有斗倒，结果阿拉的钞票打了水漂。”才发还是担忧。“勿会的，侬想想，斗到现在，客轮公司亏损了10多万，这个外国人亏得更多，伊拉能吃得消？”瑞康给才发讲道理。“不过话要讲回来了，外国人钞票多，一家客轮公司与伊拉斗，确实是有些难的。假使阿拉宁波人都来参加，那么外国人肯定吃不消——哎，才发，侬倒想想办法，让阿拉宁波人都来帮助客轮公司，外国人肯定吃瘪！”瑞康信心十足。“哪能帮？叫宁波人都来入股？现在这种情况，啥人还肯拿钞票掼水片？”才发觉得这不可能。

　　“侬讲叫宁波人来参股，这个不现实，不过可以想点办法，叫宁波人大家都来乘客轮公司轮船，这个号召一下，还是可能的。”说到这里，瑞康突然有了主意，他觉得可以通过宁波同乡会，让同乡会出面，号召各家老板给自家坐船的员工一点补贴，这样，客轮公司把船票提到可以盈利的水平，把亏损给各家老板们摊摊开，这个问题不是解决了。“明天我就去寻叶会长，让他开一次会，说不定大家都肯帮忙呢！”瑞康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主意。

　　几天后，宁波同乡会在四明公所又召开了一次专题讨论会。这次讨论的主题就是宁波人与英法商人在申甬航线的竞争事项。自从这场竞争开始，上百万宁波人都十分关注事态的变化。对这些旅居上海的宁波人来说，这条航线连接着他们的亲人，连接着他们的童年和未来。当初，在轮船还没有开通的时候，他们从宁波到上海，只能搭坐运货的沙船，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几乎每个第一次到上海的宁波人，都忘不了那种把心胆都要吐出来的煎熬。那时，因为怕旅途受罪，很多人不敢回家乡，只能煎受着思乡之苦。后来，外国人的轮船来了，只要在船上睡一个晚上，他们就可以到达宁波。这种便利，让他们着实兴奋了一阵。但是后来，船票一次次涨价，虽然他们也不至于坐不起，但是心里很是愤怒的。因为有了这种心理，客轮公司开辟申甬航线消息传出，几乎所有宁波人都太高兴了。但是他们哪里想到事情会弄得介大。说实在的，多数乘船的宁波人虽然得了便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们省的钱，到底还是让客轮公司买单的。

　　会议还是由四明公所叶老先生主持，他说：“阿拉客轮公司与英法公司船票价格战已经打了快一年了。我也不瞒大家说，现在客轮公司已经亏损10多万块，再打下去恐怕没有实力，快要撑不下去了。这次客轮公司与外国公司打价格战，就是阿拉宁波人与外国人的一次竞争。过去，阿拉上海到宁波的轮船都是外国人经营，船票价钱卖多少，都由伊拉讲了算。今天召集大家，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客轮公司一把，其实也是帮阿拉宁波人自己一把。”叶先生的口齿非常清楚。

　　此时，承德和阿祥也在会场上坐着。两人是非常感谢宁波同乡会的。昨天，叶先生请人把他俩叫到四明公所，给他俩说了瑞康的想法，叶先生说，我想召开一次会董会议，解决你们与英法公司竞争的事体。瑞康师傅的意思是，你们把船票还是定在可以盈利的价位上，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的船票就要比英法公司的船票价格高多了。为了拉住客人，瑞康师傅提议让各家老板为自家伙计补上超过英法公司船票的差价，这样一来，你们就不会亏损，就有可能与英法公司斗到底……

　　承德和阿祥听了，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让宁波人老板无端出钱补贴，人家愿意吗？叶先生一听笑了：“其实阿拉宁波人一贯抱团，再加上你们与外国人争斗，得到好处的是所有的宁波人，这是争阿拉宁波人的志气，我想大家会支持的。再讲，给每个回乡的伙计贴补几块钱，数量不会很多的。假使这件事发生在你俩身上，你俩会同意吗？”叶先生说到这里，眼睛看着承德和阿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