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是我家乡的一种植物,别名小蓬草,开小花,它的瘦果上长有白色的冠毛,风一吹,扁扁圆圆的瘦果就轻飘飘地飞向远方。
古人常借它抒怀,北宋诗人苏轼有“悟此长太息,我生如飞蓬”。这么灵秀的小花,一经诗句的浸染,便像是一幅离别的画。
记得大学毕业时,我们四个好友有个约定,每年聚会一次。第一年是在一个朋友山清水秀的老家,四个人围炉把酒,带着彼此身上千山万水之外的气息,想起来真是难忘。第二年聚会变成了三个,渐渐有了生疏感,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却一时又不知该从哪儿说起。再后来,谁也没再提相聚的事。
我们是一朵飞蓬,散落在不同的角落,背负着责任和义务,为友情偶尔聚在一起,但这又是如此脆弱,经不起时光的淘洗。
前不久回了一次老家,故乡的一切让我感慨万分:时间真像小偷,不知不觉就偷走了韶年华韵。
拜访了村里几位老人。老人家里几乎都有一张中国地图,地图上的一些地名,被他们用铅笔圈了起来。那圈起的地方,该是孩子打工的位置,孩子换一个地方,就在新的地方画一个圈,用铅笔连起来,他们用这种方法,计算着孩子的距离。
有一位朋友要远行,临别前打电话邀我一聚,顿时想起梁实秋在散文《送行》中说:“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
医书上说:飞蓬是一种药,有清热利湿,散瘀消肿之功效。而我宁愿理解成这个方子,医治的是人们离别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