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另有其人

　　这个所谓金厂长，江氏公司的人都不认识，他们只吃过一顿饭。见冯财务又气得大喘粗气，我忙安慰他：“别生气，慢慢说。我来，就是想搞清楚内幕，替你们出头。”

　　他振作了一下：“江家丈人女婿没有心计，阅事不多，没看出蹊跷。我当时就轧出苗头不对，看这两个人的关系，照理金厂长是三叉戟以前的领导。就是不对三叉戟摆架子，也不至于怕他。可看上去金厂长对三叉戟好像有点吓势势。江老板不在意，上当了吧，果然这个人是冒充金厂长的。”

　　他还提到：“一记头前几天给我来过一只电话，发牢骚说，他跟三叉戟后面白忙一场，工资一分也没拿到。钱全让三叉戟他们私底下分了，说有个君子协定……”“君子协定，什么君子协定？”“一记头也说不清，他说只是耳朵旁边豁过一句。”什么君子协定？骗子居然自称君子，骗子的君子协定无非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后来证实了我的这一猜测。

　　那个冒充金厂长的人恐怕有什么把柄落在三叉戟手里。我问冯财务：“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江氏公司成立不久，好像是出事的那年春天。那年春天，我借用他家的电话，向受害人助手姜英求证，她在维罗广场见到‘印度女人’是在什么时候，她回答：见到印度女人，就是艳红姐，是在她老公出国那年的春天。”

　　对“君子协定”的起因和内容，我已明白个八九分：那年春天，那个冒牌金厂长和受害人林艳红发生通奸，被三叉戟抓个正着。当夜，三叉戟对妻子使暴，打得林艳红鼻青眼肿，使她不能见人。林艳红住在马桥镇的玛娇别墅养伤。所以姜英见到林艳红像印度女人。三叉戟又以此要挟那个冒牌金厂长，签下沆瀣一气进行诈骗的“君子协定”。于是就引出后来的一系列事故……这是罪恶之源。

　　我一个激灵，老石目睹在厂长办公室偷情的，会不会是他们？打住，想象过了头。我们怀疑的目标是孙富根孙胖，三年前他还不在西浦公司，怎么会到西浦厂厂长办公室做“私活”？除非有“内应”。虽然“革命工作”发生在同一个春天，但可能别人所为。

　　见我陷入沉思，冯财务踌躇地说：“其实，这批钢材卖掉的钱远远不止三百万。” “多少？”“九百万。”我诧异地睁大眼睛：“谁说的？”他又畏缩起来：“我不能说……除非你保证找到那个冒牌货。”

　　在我没有完全了解真相之前不能保证。不过我会努力的。“那钱怎么分？”我接着问。“君子协定”可能还有坐地分赃的内容。“三百万怎么分，啥人也不晓得，但余下的钱，三叉戟没拿到。”“三叉戟不知道钢材卖了九百万？”“他已经去了国外。”“怎么回事？”

　　原来，钢材还没到香港人手，三叉戟怕事情败露，做贼心虚就逃走了。后来，他在香港遇见那个收购钢材的港商。听到港商说实际付了九百万，他气得暴跳如雷，但有案在身又不敢回来追讨那笔钱。

　　三叉戟会不会叫他老婆出面追讨？我又想到冯财务刚从牢里出来，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便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有个知情人告诉我的。”“谁？是一记头？”“一记头？不，人家才不会让一记头知道呢。”

　　另有其人。这个人很重要，我不能不追问到底。“到底是谁？”这是我第三次问了。见他依然犹豫，我说：“为了这个案子，西浦公司前工会主席老耿头被胁逼，一记头被杀害。事实上连你们老板，已经出了六条人命。至于我本人，两次被人跟踪，什么时候吃冷枪也说不定。要知道，你的证词很重要，你现在是你们老板唯一的证人。请你务必配合调查。”

　　沉吟片刻，冯财务才问：“你认识三叉戟的老婆吗？”“认识。她是西浦公司的财务总监。”“西浦公司财务总监？”冯财务瞪大眼睛。“没听说过？”冯财务点点头：“谈生意那会，三叉戟从不提起他老婆是西浦公司的财务总监，压根不提老婆。当然谈生意不谈老婆，很正常。”“你现在怎么想起她？”“前不久，她来找过我。”

　　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在冯财务家门口。那个女人身穿红大衣，肩背红皮包，脚穿红皮鞋。冯财务觉得很刺眼，因为见那女人不年轻。她自报家门，是三叉戟的老婆林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