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搜寻幸存者

　　麻杆儿愿陪我们去找凶手，可是麻杆娘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不让麻杆儿奉陪。刘文华诚恳地乞求道：“俺大婶，你放心，无论麻杆儿说的是真是假，我决不会伤害他。我当着各位父老乡亲和俺队长的面起誓，我若有对不起你们的言行，誓不为人，不算一个军人。”麻杆娘犹豫了一瞬，随即把菜刀交给麻杆，放声哭道：“去吧，可怜的儿啊！”

　　倒塌的大楼堆起的废墟上，一个穿背心的家伙，一连扒了七块手表套在两条胳膊上。麻杆儿跳上去，拍了拍那家伙的肩：“猴子，你见麻脸了吗？”那家伙没有理会。麻杆儿大喊一声：“快脱下表，解放军来了！”猴子这才反应道：“你有什么权力叫老子离开？老子家里八口人，每人一块手表，现在还差一块，等我扒了这块，再跟老子谈麻脸，再跟老子讲阶级斗争。”麻杆儿正想抓住猴子的手，猴子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脑袋左侧。麻杆儿气得真想举刀砍死这狼心狗肺的猴子，却没有那样做，而是抱住猴子往下推。猴子狡猾地往地上一蹲，把麻杆从背后摔到身前两米多远。麻杆儿跌跌冲冲地爬起来，举刀对准猴子。

　　“刀下留人！”我吼道。麻杆儿扔掉菜刀，冲了上去。猴子一捋胳膊上的表，扑过来抱住麻杆儿扭打。我和刘文华冲上去：“住手！麻脸在哪儿？”猴子一愣，麻杆儿趁势头一顶，猴子仰面倒下废墟，翻过身来就喊：“麻脸，麻杆儿带解放军抓你了，快逃啊！”我冷静地命令：“警告射击！活捉麻脸！”

　　麻脸猫着身子向后逃跑。刘文华追上去，却不见麻脸的踪影。我觉得奇怪，命令就地搜寻。突然，一堵残墙断壁上麻脸的黑影一闪，一堆碎砖乱瓦“哗啦啦”落了下来。不好，麻杆儿要遭不测，刘文华大喊一声：“麻杆儿当心！”猛扑过去推开麻杆儿。“啊哟！”随着这声惨叫，刘文华手中的枪响了，断壁上的黑影“啊”地跌落下来，麻脸捂住腿：“啊呀，啊呀！”

　　我扑上去抱住刘文华。他满头满脸淌着血水：“队长，麻杆儿怎样？”我说：“砸破了头皮。”刘文华叹气道：“唉，我没有保护好麻杆儿，俺大婶肯定要骂我了。”

　　太阳低首，泻下无数火热的烈焰，蒸发的尸臭味已熏倒不少人。我和晋太和、金佩贤、周幸生冒着酷暑赶到这片连绵不断的废墟上，执行搜寻幸存者的任务。 

　　镜头回到地震前那一刻：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响了三声。走廊上的气窗百叶板随风而动“啪嗒啪嗒”，令人烦躁不安。他，无法入睡，翻身下地，趿拉着鞋出来，爬上楼梯扶手，准备关上气窗。突然，“轰隆”一阵巨响，天旋地转，他像糠一样被抖落下去，整个房屋分崩离析地倒塌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线透出来，似乎跳出了希望。他借助光亮，发现不远的水泥板旁，倾斜着一只长方形的铁框金鱼缸。金鱼缸大概是从楼梯旁的住房里震下来的，里面还有一些水，水平面与缸底成倒三角形。他拼力爬了过去，一把抓住金鱼缸边框，死劲朝外拉，竟也拉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喝鱼缸里的水。后来鱼缸里的水干了，他就把自己的小便解在里面，再喝小便，以此度日，等待时机……

　　我命令战友就地网状散开行动。

　　“笃！笃！笃……”我们怀着侥幸心理，边敲击砖瓦，边大声喊：“地下有人吗？我们是解放军，救你们来啦，快回答！”

　　晋太和一边喊，一边趴在就近的空隙口，仔细倾听地下的动静。一条狭长的空隙口吸引了他。他立即趴下，对着里面大声喊：“底下有人吗？快回答！我们是解放军。”他喊一次，听一阵，祈望有所反应。

　　大约过了五分钟，晋太和听到“当”的一声——他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听觉接受到的信息。须臾，他才激动地大声喊：“听到了！再敲一次！”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当！”轻微极了。晋太和欣喜若狂：“队长！这下面有人！大家快来啊。”

　　我们正在专心致志地搜寻幸存者，听到晋太和的喊声，起先不以为然。瞬间猛的一惊，立即狂奔过去，围住晋太和：“真的吗？快让下面再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