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遇到两位“贵人”
那时,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教布道异军突起,成效惊人,教士、教徒数目激增,遍及各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傅瑞卿也信上了基督教。在傅泾波少年时,傅瑞卿便将长子送进了美国教会办的北京汇文中学。
傅泾波在汇文中学就读期间遇到过两位“贵人”,这两位“贵人”对他今后的性格形成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一位是孙洪伊。孙洪伊家原是天津北仓当地的望族,家境殷实,有万亩良田,可是八国联军入侵时,北仓遭到劫难,孙洪伊家产损失惨重,弟弟也被法国兵的枪弹击中不治而亡,这让孙洪伊看到了清朝的积弱和腐败,萌生了开启民智、教育救国的念头,于是变卖家产、捐资办学,先后兴办了普育女学、民新学堂、四成小学、北仓小学、电报学校、河东中学等,是当地教育发展的有功之人。孙洪伊乃早期的同盟会会员,以后,他又加人了孙中山的护法军政府,任内务总长。民国初期政坛上有著名的南北二孙,大孙乃民国缔造者孙中山,小孙就是孙洪伊。
当时,直隶省咨议局设在天津,傅瑞卿经常要去天津办公。因为直隶省咨议局的议长孙洪伊跟傅瑞卿是世交,所以有一次去天津时,傅瑞卿便把傅泾波也带去了。
孙洪伊留着一脸的大胡子,神采奕奕,傅泾波喊了声世伯,便坐在一旁听父亲和世伯说话。孙洪伊向来以雄辩著称,且说到国家民族之大事,口若悬河,慷慨激昂,一下就打动了傅泾波,临走,傅瑞卿把儿子拉到好友面前,郑重其事地拜托好友教导、关照自己的儿子,并且以后只要一去天津公干,总把儿子带去拜见孙洪伊。
傅泾波聪明机智,又有很好的国学根底,孙洪伊很愿意指点这个小世侄,所以将自己一身本事悉数传授,傅泾波也对这位前辈极其尊重,称他为“我的教父”,在孙洪伊的指点下,傅泾波练就了一手好文章,特别是官场文书、往来公文,几乎都是一挥而就,并在政治上早早地受到点拨和熏陶,迅速成熟起来。
另一位则是蔡廷斡。蔡廷斡乃清政府派赴美国的百名幼童留学生之一,在长达8年的美国生活中,他和多数的留美幼童一样,在西式教育的影响下,对中国固有的封建礼教和社会伦理观念有所抵制,成为几名首先剪掉辫子的学生之一。奉调回国后曾在北洋水师任职,亲历甲午海战,以后又任北洋政府的外交总长。蔡廷斡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曾有“先做人,再做事,次做官。官可以不做,事不可不做,事可以不做,人不能不做”的名言传世。蔡廷斡英语极好,他曾选取唐宋诗122首译成英文,出版了《唐诗英韵》,是华人中系统英译汉诗的第一人。其他未成书的还有英译本《阅微草堂笔记》 《红楼梦选篇》等。因为他的文事武功均有卓越成就,故被当年上流社会冠以“儒将”之称。
傅瑞卿钦佩蔡廷斡的学识和为人,希望蔡廷斡能多多提携培养自己的长子,正好蔡廷斡需要一个帮手,也欣赏世侄娴熟的国文根底,所以便请傅泾波帮助自己处理中文信件。为了帮助傅泾波提高英语水平,蔡廷斡一直用英语跟傅泾波对话,不久,傅泾波便熟练地掌握了这门外语,能用英语自如地跟对方交流。每天课余时间,傅泾波都会去蔡廷斡处工作两小时,用赚来的钱贴补家用。闲来,蔡廷斡会跟傅泾波说起当初甲午海战的很多细节。
那时,蔡廷斡任管带的小鱼雷艇“福龙”号只有115吨,但是面对强大的日本海军舰队,蔡廷斡和弟兄们毫不畏惧,他们把日方最弱的一艘军舰“西京丸”从舰队编队中分割开来,驾驶“福龙”号冲向“西京丸”。当逼近敌舰时,“福龙号”连发两枚鱼雷,但都被“西京丸”号转舵避开。“福龙”号立即折回右转,当抵近至“西京丸”左舷仅40米处,又发射一枚鱼雷。根据当时在舰桥上观战的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中将的《回忆录》中描述:“目睹此情,本舰已无法躲避,我也只好闭目待毙。”谁知由于中国的鱼雷生产厂对鱼雷定深有误,鱼雷竟然从舰底穿过,当蔡廷斡再下令发射鱼雷时,无奈艇上装备的三枚鱼雷已经全部用完,只好全速退出战斗。返航途中,“福龙”号还救起了不少坠海漂浮的海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