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收到短信
第二天早晨。枕边的手机响了,刚刚接听,里面传来总编辑冷峻的声音:“小郭,马上来报社。”郭小芬赶到报社,走进总编办公室,里面有五个人:《法制时报》总编辑李恒如、总编助理赵华、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林凤冲,还有一个是采访组的记者张伟。
李弥生气地举着一张今天出版的《法制时报》对张伟说,“你的稿子那样写很不合适,我以前也做过多年法制新闻工作,写案子时要格外注意尺度,尽量减少对犯罪细节的描写,减少对侦破细节的披露。否则都像你这么写,追求猎奇,追求刺激,会引发群体模仿心理效应,造成其他不法分子按照你文章中叙述的内容模仿犯罪,使侦破工作失去正确方向!”
郭小芬把李弥手里的《法制时报》拿过来翻开一看,二版头条就是张伟写的报道,文章中对陈丹遇害的细节做了详细描写。
“稿子怎么能这么写?”郭小芬惊讶地说,“这不是教人怎么犯罪吗?还好……”本来她想说的是“还好火柴盒没有写进去,不然如果有人模仿,那侦破工作就会陷入目标混乱状态”,但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她想起,火柴盒的事情警方严格保密(连她自己都是从“内部渠道”得知的这一消息),张伟根本不知道,一说出来反而捅给他了。
这天在报社忙到晚上十点,她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如果方便,请马上到故都遗址公园,发生命案。”发信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发信人是林凤冲。
半个小时之后,透过模糊的出租车车窗,郭小芬看到了夜色中的故都遗址公园。现场位于山凹一块树林环抱的空地上,四盏两千瓦的警用卤素灯将现场照得一片惨白,以致于那些树影都十分清晰,像是扭动着腰肢牵拉着手臂,围绕在这片死神刚刚光临过的地方,跳着妖异的舞蹈。
蕾蓉和刘思缈已经展开现场勘查,郭小芬也受到特别允许,进入现场采访。
受害者躺在地上。蕾蓉戴上塑胶手套,默默地在死者身边蹲下,轻轻移开死者半捂住伤口的手,检查伤口的外观:“裂口很大,入刀很深,切断了腹腔大动脉,出血过多导致死亡。死者的双手和胳膊有许多切伤的痕迹,我认为应该是防御创……嗯?伤口深浅差异很大,像格斗创。”
“防御创”是法医们对防御创伤的简称,常见于被害人遭到杀害的案件,系被害人在激烈抵抗的过程中,用手和前臂抵挡凶器造成,由于罪犯一心要置受害人于死地,一般情况下,伤口应该都比较深,而且以切伤居多;而深浅差异很大的伤口往往是“格斗创”,指在斗殴过程中因为抢夺凶器造成的伤口,以割伤居多——伤口的长度往往大于其深度。
这个知识,郭小芬也是了解的,所以好奇起来:“这么弱小的女孩子,怎么会出现格斗创?”蕾蓉没有回答,拿起死者的手臂轻轻弯曲,尸僵已经出现,但程度并不严重,结合角膜状态,死亡时间初步可以推断是在距离现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晚上八点半到九点之间。
尸检结束后,蕾蓉站起身,问刘思缈的现场勘查工作完成得怎么样,刘思缈说:“我提取到了犯罪分子的足迹。另外,凶器已经发现了,就丢在山坡,一把大号的折刀,从刀把上已经提取到清晰的指纹。”
“不过,”刘思缈自言自语,“我最感兴趣的,不是已经找到的东西,而是没有找到的东西……”“什么东西?”蕾蓉心里一紧。“火柴盒。”
在犯罪现场附近,警方控制了几个疑似嫌疑人,其中一人,一只手拿着本书,另一只手不断抚摩自己纤细的肩膀,扭捏得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小学女生。郭小芬吃了一惊:“这不是华文大学学生会主席白天羽吗?”“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林凤冲问。“我表弟是高三学生,我给他买了本英语高考用的书,今晚约好了在这里给他。”白天羽说。
林凤冲把他手里的那本书要过来,一面翻阅一面说:“你们约的是几点见面?”
“9点整。”白天羽说,“但他临时遇到了点急事,打电话给我,没有过来。”
林凤冲把书还给他,然后要来他表弟家的电话,打过去核实,确有此事。他的表弟是因为家里自来水管突然爆裂,只好留在家,找工人抢修,现在还没有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