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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上海前夜
王唯铭
  王唯铭

  21.朱葆三新进入的领域

  1888年,叶澄衷已经做大,去了家乡镇海叶家村翻修老宅、新造华屋,所用的木料都是顺泰木行采购而来的美国洋松,当高大笔直的美国洋松陆续运抵镇海后,围观乡民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好不羡慕的神色。

  1890年,叶澄衷与朱葆三的人生之轨再次重合,某日,在叶澄衷的强力推荐下,平和洋行的大班接受了朱葆三,让他成为这个洋行的买办。

  据说最初平和洋行只是一家资金短缺的皮包公司,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可以想见,它的创始人,一定是在19世纪中期蜂拥而入上海的冒险家之一,属于所谓的第二代冒险家了:去上海,赶向上海,上海不仅是个淘金之地,上海还是个冒险家乐园!有多少好事正等着你去那里做啊!你还不行动吗?

  “十分之一的雷士德”来到上海,除了拎着他那只发亮或很暗淡的皮包兜售生意外,还忙里偷闲地做着这些生意:用煤油、洋灯罩之类东西换取中国的畜产品、农副产品。据说他对黄狼皮也极感兴趣,他一定想着或已经这么做了:将这畜生的皮张在伦敦、巴黎、柏林等地制作女式裘皮大衣,从而满足欧洲上流社会女子的奢华心理。几年后,冒险家脱颖而出,所积攒的能量已经可以用来建造仓库、办公楼,还开设了平和打包厂,尽管历史对平和洋行成立的记载语焉不详。

  冒险家理所当然地成为平和洋行掌门人,并非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后者,让我们知道,他是泥滩之地上有着大格局的人物,商业之后的政治,显然,他在第二上海有着更大野心。

  某日,平和洋行大班找上叶澄衷,请求叶为他在上海滩寻找这样一个人物,条件相当优惠:这人将是平和洋行的“买办”,享受一个买办的全部物质方面的快乐,平日,他可以不来平和上班,但需要时候,必须兜得转,吃得开。

  平和洋行大班为什么不直接点名叶澄衷呢?也许叶澄衷毫无兴趣干这种事情?也许。当叶澄衷提出朱葆三这个名字时,大班欣然答应,想来眼光也一定发亮,后来我们知道,大班非常满意叶澄衷的推荐,他看中的就是朱葆三在上海滩兜得转的这一特点,尤其是他与清帝国上海地方官员的密切关系。

  朱葆三当上平和洋行买办后,此事飞快地传到了定海老家,老家当然是极其轰动,那喧哗之声,仿佛隔空传到上海。究其实质,乃晚清到了末期,买办这个社会角色,在条约口岸的区域里,普通百姓早已没有当年容闳“操业近粗鄙”的那种集体判断了,买办已经象征了上流、高贵和品位,因为享有特殊的领事裁判权,即使本人犯了什么大事,上海道、上海县令照样无可奈何,买办由此做成了人上人,让世俗之人羡慕也来不及。当朱葆三作为平和洋行买办而在定海一地如雷贯耳时,定海地方戏剧《挖花调》中唱词也提到这事,“牛头朱葆三,平和做买办”,只是不知编剧当时的心态是讽刺还是激赏?

  事实上,朱葆三做平和买办只是一个挂名。平日里,他还是呆在自己的“慎裕”五金行,不过,既然拿了平和洋行的高额薪水,自然懂得世间从无白拿、白吃的好事,每每,平和大班碰到棘手之事,登门拜访朱葆三,朱葆三则总是竭尽全力为他化解,逢凶化吉的大班深感这份高薪花得还真不冤。

  细细分析,你会发现,美孚煤油是叶澄衷人生的转折点,让他有了大开大阖的事业。朱葆三呢,平和洋行聘为买办可以视作他的人生转折点,自此以后,他就再不局限于一个区区的五金圈子,他在上海各领域都举重若轻、纵横捭阖。那么,在第二上海,朱葆三究竟做成了怎样一些大事?

  上海保险业,这是朱葆三新进入的领域。

  1905年,朱葆三先与傅筱庵(此公后来成为汪精卫政府中的大员,被自己的老仆人割了脑袋,还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百口莫辩的污名)、严信厚等人创办了华兴水火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总资本50万,公司地址设在当年静安寺路。

  也是1905年,他在上海创办了华安水火保险公司,自任总董,总资本为60万。

  1907年,朱葆三创办了华成保险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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