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1年生于山东中部一个农村,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孩,也是唯一陪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孩子,小时候爷爷经常忿忿不平地对我说,你小时候吃过的好东西,比我五个孩子加起来都多。后来想想也不过是一些常见的糖果、饼干、蛋糕,对上海来的花生酥、话梅糖则要省俭着吃,跟我的同桌每人偷偷含一块,美滋滋地一边吃一边晨读,只有亲戚从外地回来才能吃到桔子、香蕉这种远方的水果。但跟我的父辈们相比,那个时候已经是物质比较丰富了,改革开放了嘛,一波一波的发展,总会波及到。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一路感觉都是考试的“苦难”记忆,关关难过关关过,从小学到大学。
研究生是一个分水岭,面临选择,去北京还是上海?班上二十多个人考研,只有我一个人选了上海,大家都去了京城。那时候已经读了很多当代文学作品,写上海的作品我格外关注,但觉得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方,每个作家笔下的上海都不一样。到底上海哪能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到上海去!在上海大学跟蔡翔先生读了六年书,生了谦卑之心,知道读书和写作并非易事。
2009年毕业去了上海作家协会,一个特别有历史和文学传统的单位,很多响亮的名字听到一次都能生出敬意,我们现在的写作都是他们所传递和塑造的。在单位的资料室看书,翻看一本书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看最后一页的借书卡,那里刻意看到在这里工作过的大作家借书的签名。即使做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你也觉得是在接续一些郑重的东西。平时会做一些文学活动,事情不多的时候看书,了解上海作家的写作状况,尝试着写文学评论,在这里结识了很多朋友,张定浩、黄德海、李伟长、王若虚,后来又加入了一个木叶。从吴亮先生主编的《上海文化》出发,十年后他们已经是当代文学评论中赫赫有名的评论家、作家了。大家都是作家协会小院子里年轻的一代,作协领导、前辈们给予了很多的支持、鼓励,让我们一起筹划、参与一些大的文学活动,比如国际文学周和思南读书会。李伟长、王若虚协助孙甘露老师参与创办了思南读书会,每周六下午在思南公馆办一场读书会,集腋成裘,思南读书会的影响越来越大,上海国际文学周的声誉日隆,上海作为中国文学的重镇,其综合性的文学实力正进一步展示出来。2017年《思南文学选刊》借助思南读书会已形成的良好态势,隆重创刊,是上海第一本大型综合性文学选刊,也是对优秀文学作品发出上海声音。《思南文学选刊》倡导一切好的文学,一切好的写作,一切好的精神产品,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多次刷爆朋友圈,汇聚了大量的社会关注和专业好评。时间如流水,每一本杂志都是时钟,跟写出的作品一样,它记录着我们选择和讨论的点滴,也记录着我们在阅读与思考中形成的文学观点。
严格说起来,我们院子里的年轻人都是改革后的一代人,四十年来,很多人事都在变化,而巨鹿路675号大院的风貌基本没变,文学标准和写作方式几经更迭,但这个行业从业者对文学的热情没有改变。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或者短暂的退却、困难,都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个人的记忆、选择和写作,也影响到做事情的方式。我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偶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你因为参与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改变了态度和路径。
十日谈
春之声系列·沐春记
责编:吴南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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