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3月天坛周边57栋简易楼腾退项目启动时,老住户们脸色可不好看。从征收补偿到安置房建设,政府投入了近百亿资金,制定了鼓励政策,阳光征收公平合理,但工作人员一家家敲门做工作,老住户们并不买账。
真正敲开老住户心的,是“征收信息化管理软件”。从预签启动到选择对接房,补偿方式、签约情况等搬迁信息全部实时公示,全过程留痕,标准“一定到底”,不走人情、不管条子,让老住户们吃了定心丸。今年2月,57栋简易楼预签比例全部达到85%,预签协议生效,意味着可以拆除57栋简易楼,天坛坛墙终于露出,天坛整体建筑的宏伟与壮观得以重现。
记者在现场发现,待拆简易楼上贴的标语通俗走心(如图),似曾在上海见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负责天坛简易楼搬迁项目前期软件开发、后期现场服务的,是上海铂蓝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半个“外坛”被占用
冬去春来,围绕天坛外墙五十多年的简易楼被拆除,留下一地的碎砖乱瓦,夏日阳光下,天坛南墙根终于从违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
去年天坛坛墙还是另一幅景象。天坛坛墙空中看是个“回”字,南坛墙转角是直角,北坛墙转角呈现圆弧状,体现古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可去过天坛会发现,北侧、东侧、西侧都有一圈坛墙将天坛围住。绕到南门,坛墙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旧简易楼和违建房。
天坛公园副园长于辉介绍说,上世纪60年代,铁路建设者从全国各地来北京修地铁。天坛南侧原本规划为绿地的位置盖起了简易楼,专门安置地铁建设者及其家属。1976年唐山大地震,简易楼居民倚靠坛墙搭建地震棚,地震警报解除后,地震棚却留了下来翻建成杂货铺、小饭馆,从此再难窥见天坛南墙真容。
搬迁成了老大难
1998年天坛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根据申遗承诺,2030年以前必须全部拆除坛域内非古代建筑,并恢复为绿地,最终达到世界遗产“完整性”要求。
恢复天坛坛墙原貌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早在10年前,天坛周边简易楼搬迁就已列入政府折子工程,几乎每届政府和每一次人代会,都会把天坛保护相关议题列入政府工作日程,2011年专门制定了“露出天坛城墙”文保计划。
天坛周边是皇城下寸土寸金,太难拆。东城区相关负责人坦言,近年来北京中心城区进入城市改造的攻坚期和瓶颈期,搬迁成本不断上涨、难度不断加大、周期不断拉长。
57栋简易楼一直拆不了,南外坛墙缺失,“天圆地方”格局和文化寓意被人为切断,天坛物质空间和文化意义上的完整性受到破坏。简易楼建了几十年,无厕所、无暖气、无燃气、无上下水,不少居民从楼内私拉乱接电线、天然气,明管、明线架空裸露,也早该拆迁。
“征收软件”成法宝
距离向国际承诺收回被占坛域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怎么办?东城区把天坛周边简易楼搬迁项目作为2015年工作之重,并决定到上海取经,用阳光征收啃下这块硬骨头。
上海铂蓝是《上海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电子协议管理系统》前期开发和后期现场服务的合作单位。新年伊始,东城区住宅发展中心相关人员南下,向上海铂蓝发出邀约。春节刚过,上海铂蓝负责人携由技术总监组成的前期调研小组进驻北京,了解北京征收工作流程及相关政策法规,根据现场情况制定“项目征收与补偿居民告知单”、“征收与补偿协议书”等关键文书,还将上海征收补偿的经验带到北京,协同天坛项目组共同研究具体征收流程,制定选房办法。
逛完早市,老住户姜惠便来到腾退项目指挥部。“以前拆迁时只知道自己得了多少房、多少补偿,别人家的一概不知。这次说是先签约和后签约的一碗水端平,谁家多拿钱了,谁家是不是多拿钱多分房了,能不多想吗?”
点开一份系统自动生成的合同,房子谁评估的、总价多少、享受哪些奖励,清清楚楚。每份合同有个流水号,签约时间精确到秒,就算同时签约,也会精确区分先后,在系统中公示,一定保证先签约、先选房。录入的数据也被锁定,一旦修改,“痕迹”一目了然。跟系统配套的还有一个电子大屏幕,哪栋楼签约了多少户实时更新。姜惠说,“看见的和操作的完全一样,所有涉及到切身利益的信息全都公开透明,大家都想着赶紧签约,搬进新家。”
天坛简易楼搬迁项目是北京最大成片简易楼搬迁改造项目,也是北京第一个全过程阳光公开征收项目,为危楼危房搬迁改造探索路径。上海的阳光征收破解了困扰天坛多年的难题,接下来上海铂蓝将参与北京一个新搬迁项目,涉及户籍户8000多家。
驻京记者 于明山
见习记者 潘子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