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八十的史中兴来说,写作犹如一次次精神散步。
作为老报人的他,码了一辈子的字,离休后仍旧笔耕不辍。如果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与黄金屋,那么他则通过笔下的小说人物,不断“重生”,并找到与社会的连接点。难怪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总是乐呵呵地说:“每一个今天都是年轻的。”
史中兴2011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才子》,描述了一名高校教师在升迁路上逐渐迷失了方向,陷入财权色的诱惑。这是他离休后的第四部长篇小说,也是他目前出版的几部作品中最满意的。
时隔六年,他也会担心曾经的作品能否赶得上飞速前进的时代,有时拿出来翻一翻。令他欣慰的是,不断有读者来交流感受。“‘你写的男主角怎么那么像我们学校的院长’,我每次听到类似的关注挺开心的,也放心了,这样的人如今还是存在的。”史中兴称,“当然如果听到批评也正常,有人说好,自然会有人说不好。”
最近,他又在润色一部回顾过去年代的30万字小说,从三个年轻人截然不同的人生回顾那段岁月。他介绍说,“文革”前他在复旦大学念过书,以后调上海市委机关,“文革”中在“五七”干校一呆八年,刻骨铭心。经历那段岁月的人有很多苦痛,但是他很想挖掘出积极的意义,“我要和现在的年轻人分享过去,只有让大家知道、正视曾经的问题,才能珍惜当下,走好未来的路”。
曾担任《文汇报》副总编、评论员、高级编辑的史中兴认为,从写新闻到小说并不容易,靠的是一股子激情,“这么多年了,这份热情一直在”。
他回忆,离开工作岗位已近二十年,当初有不少人邀请他发挥专业余热,但是他坚持回归家庭并很珍惜这段宝贵时光,“以前工作太忙了,我从16岁参加革命工作,直到65岁离休,现在终于有时间搞创作了”。
离休前,史中兴只写过文学传记《贺绿汀传》与中短篇小说集《生活是蓝色的》,挑战长篇离不开对文学的一往情深。“我就从熟悉的生活中找素材,自然觉得亲切。”他表示,第一部长篇小说《暂憩园》是以之前在襄阳南路的住所为蓝本,“那是一幢曾是一家人居住的一幢洋房,但是当时住进了19户人家,形形色色的人的故事很多,很值得挖掘。”
创作“卡壳”时,他不苛求,他的读书写作自由随意,有时多写,有时少写、不写。读读书,翻翻报刊,看看电子邮件、微信,有时文思也会悄然而至。
耄耋之年的老人还屡屡遭到医生警告:用眼过度,必须减少看书和使用电脑的时间。他则有自己的坚持:“健康的人有很强的食欲,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想吃了,生命也就停止了。哪一天我要是失去读书写作的激情,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了,生命岂不也就停止了吗?”当然,他也在与时光“握手言和”,每天的读书写作时间上午和下午各一两个小时,“眼睛累了,望望楼下的绿化,到客厅里走走,舒缓一下。”
这位老人相信,尽管微弱,夕阳同样有光和热。他坦承作品和有些专业作家或有差距,这又如何?因为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情有兴趣,对生活有热情,就应该全力以赴。他还写一些小文章,说那是有感而发。感从何来?把自己封闭,就无感了。离休是离开工作,但不是离开生活,更不是离开社会。而充实精神生活,对老年人很重要,对中青年人来说也不是多余。
正是这样的生命态度,令史中兴有很多忘年交。他的一名前同事表示,虽然比史老整整小了一半多,隔了一代人,但是两人总能玩到一起。曾长期负责文化新闻的史中兴是一枚文艺老年,她便带史老师到影院看《捉妖记》《王的女人》,“也许有人会说这不是好电影,但是史老师主动要看,他还在好奇电影产业的那些事,比如范冰冰为何这么红?现在90后、00后喜欢看啥、玩啥,他也不能out”。
“现在还是有一部分老人退休后,就停止更新自己了,但是史老师吸收新鲜事物的热情动力令晚辈都自叹不如。他了解世界的那扇门一直敞开着。”她直指,“先生今年哪里八十,分明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