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事荼靡,它的香,钻进Vaison-1a-Romaine小镇Mou1inAHui1e酒店临街门市货架上五彩的香囊中,收进紫色的薰衣草精油小玻璃瓶里。大概是对一路没有看到大片薰衣草遗憾的补偿,十人不到的团队,一下将店里所有的薰衣草精油买空。在这个少有中国游客到访的地方,售货小姐脸上分明写着看不懂。而薰衣草的迷幻颜色则爬上Montmira11Hote1每一扇窗户的遮阳板,这几乎也是大多数普罗旺斯建筑窗户的颜色。
这是座乡村古堡式酒店,距离教皇城阿维尼翁历史区不远。如果看过由彼得·梅尔小说改编的电影《美好的一年》,很容易将它跟电影中麦克斯要卖掉的吕贝隆山区的旧城堡联系起来。一样的旧建筑,遮天蔽日的高大梧桐只让阳光落下稀疏的快乐的光斑,一扇扇被涂成薰衣草色的窗户仿佛开在砂岩色建筑立面上的花;一样的有一座四方的露天泳池,盛着一池碧蓝静卧在花园里。池边条纹躺椅上睡着裹着浴巾的慵懒的老人。所不同的是用一排梧桐做隔断,建有这家酒店的露天餐厅,白色的桌布上酒红与荧绿的餐垫、桃红与柠檬黄的矿泉水瓶制造出几分商业热闹,才显示这是酒店而非私人宅第。这里是我们本来在阿维尼翁要下榻的地方,但是在提前一个半月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订到房间,所以只好到此午餐来找补一些缺憾。
餐厅似乎很以收入《米其林餐饮指南》为荣,因为在入口的报刊架上,一本厚厚的《米其林指南》赫然放在最显眼的顶层。
与其他法国餐厅相比,这里的菜更符合中国人普遍认可的美味概念。
前菜,你永远也不可能想到,是一枚躺在番茄汁红汤里的肉馅手工花边大饺子,配的是土豆和蔬菜粒,味道有点接近罗宋汤,形象却非常中国;主菜,大蒜煎小羊肉,配花椰菜、黄瓜和土豆泥。几乎是所有的人,无论男女都为这道菜而表现出喜悦,那种将小羊腱肉经过酱料腌渍后跟一整只大蒜一起煎出的复杂味道,只有享受着悠久烹饪史的民族才能够体会得出其中的意境。甜点比较中庸,但也还是有特色,是将经过调味的切碎的梨块冻在果冻里,呈现琥珀的质感。因为是吃煎羊肉,餐酒就用当地特有的举世闻名的两款教皇新堡红酒,以及一款穆斯卡甜白。红酒配红肉是法式餐饮的常态,而穆斯卡甜白配这款羊肉,合理的口感基础是因为羊肉在烹饪过程中使用了不少焦糖,所谓甜配甜吧。
吃饭的过程中,一两个住店客人的孩子手里拿着吃食和野花在席间穿梭,侍者只是端着托盘小心地绕开他们,不见有什么人给他们做规矩,呈现一派家庭气氛。那些挨着梧桐树干的两人坐餐位在我的意识中理应属于浪漫的情侣,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一眼望去,那里无一例外地坐着一对对花白头发的老年人。他们恬淡从容地享受美食与阳光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美好的一年》电影海报上的广告语:“最终……一切都会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