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与釆正体看上去很像,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字。
“采”从爪(爫)从木,即手在木本植物上采撷,为“採”的先造字(摘采义正体归繁时用採)。甲文还有一款木上长果实的采(图一),更是生动形象的采之图。古代无人工栽培蔬菜时采野菜而食,故采又是菜的初文,菜的主字根。
“釆”(biàn),《说文解字》云:“辨别也,像兽之爪分别也”。此说沿用至今。《辞海》亦云:“像兽之爪分别也,义为辨别”。
许慎编撰《说文》的汉代,已不知历史上曾经有殷商甲骨文字。甲文诞生和“流行”于商代,湮没在春秋战国。1899年甲文被发现,并从此有了甲骨学(研究甲骨文为主的古文字学)这门古老而又年轻的学科。几代学者研究甲文,对汉字纷繁芜杂的构建、演绎、衍生等情况进行正本清源,知晓了三千多年来汉字无质的变化;以甲文为镜,就可以看出《说文》中一些主观臆测的谬误。同样,釆的界定也是不精准的。
釆,甲文作(图二),此字由“爪形”与“四点”两个字素合成,但看不出“兽之爪”为何这般。
反复研定,这是动物足迹的平视图,非三维之“兽之爪”。“爪形”实乃禽类足迹,而“四点”则系兽类的足迹。兽类足迹大体可分掌形的虎狼等,蹄形有鹿和野猪等,这里古人不再“硬分”,睿智地取可共通的泛图形。
简明劲健,天籁奇逸的甲文“釆”之构形指兽与禽的足迹,其造字法则亦以两者的足迹为蓝本,在状形中进行集约、抽象、复合而成。兽禽足迹交杂进一字,此字自然也就产生了要分辨的意思。“釆”便淋漓尽致地反映了初民在狩猎中寻觅到猎物足迹,首先想知道是不是兽,什么兽?是不是禽,什么禽?这种急切求辨识的心情。
综上所说,釆字有兽禽足迹与辨识两个本义。我套用现代字词典的数字排序,把《说文》釆的界定改一下:“釆:1.兽禽足迹也。2.辨别,兽禽足迹之区分也。”此说不仅把兽増改为兽与禽,兽爪改成足迹。要强调的是,还把原文的“分别”换成“区别”,否则如仅“兽爪”形的分开之别,要辨析区别兽与禽两者特征的意思就出不来。由“分别”一词也可窥见许慎不知釆为兽禽足迹合文。
和“釆”配的字都离不开“辨识”或“足迹”之谊。田地里兽禽足迹频频自是“轮番”(番从釆田),将其识别并了然于心便是“熟悉”(悉从釆心)。
释(釋)另有字根“罒、幸”。罒为网;幸,甲文作(图三),即手(“一”形)从铐内抽出。釆与睪配表示从足迹可辨知机敏的猎物已挣脱罗网套子了。
进而推及芸芸众生,在智者的“解释”和自身修行体悟后,告别混沌走出精神桎梏,心灵得以放下与解脱,遂臻抵“释怀、释然、释放”之新境界。于是乎有“釆”参与的禅意盈溢的“释”也成为佛教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