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要把它带到世界上去发行

　　“可是在国内都几乎没人演奏，这些年很少有人弹这样的中国曲子！你居然还把《二泉映月》配了民乐伴奏？”“不是我配的，是我在瑞士左打听右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中国广州的作曲家徐肇基来配的。打了长途电话说好条件，他就很快配了民乐队的总谱，直接寄到我的指挥胡炳旭家里，所以直到那天我坐在民乐队前的钢琴旁开始排练和录音时，我都还从未听过或看过总谱。但是瞎猫碰死耗子，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组织这么多人来录这些中国曲子实在很难得。结果一遍下来，指挥、乐队和我都很满意这个配乐，因此我们录了这首《二泉映月》的民乐钢琴曲，真的很好听，你听那结尾处钢琴、二胡和箫的三重奏可诗情画意呐！”

　　那天录音到傍晚，在晚霞未尽之前，录音棚里悠悠柔肠、悲凄又昂扬的二胡和钢琴的重奏，箫和钢琴的对唱，琵琶和钢琴的对奏交织出一首新颖别致的钢琴民乐曲，这一首中西结合奇妙优美的小夜曲《二泉映月》回荡在空中又飘向远方……就这样，世界首次激光录音的《青协》和《二泉映月》唱片成功完成了，又是晚九时整，我拿到了完成的DAT磁带！两次十二个小时，三首曲子，一个新的《中国钢琴协奏曲锦》的激光唱片和响当当的音乐就全部地永远地保留在了那里！我要把它带到世界上去发行，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些鼓舞人心又奇妙优美的音乐！这张唱片被AVS英国唱片公司收纳，先后在中国台湾、珠海及世界各国等地发行，我曾得到对我演奏的中国曲子的好评，有英文的、德文的、法文的，每次我的独奏会后又有很多热心听众向我询问这些美妙的中国音乐。

　　瑞士一个寄宿学校（我曾在此学校给学生们的形体课伴奏）校长的儿子是一个10岁的小学生，一次竟在圣诞节的晚上打电话给我：“黄太太（欧洲人常这么尊称我），今晚我父母出去了，只有我一人在家，很寂寞，我就开始听你送我的中国曲子的唱片，它们真好听，使我高兴，我真想念您。”还有我的一位奥地利钢琴学生告诉我：“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学校功课太繁重，回家后我就听你的中国曲子的唱片，立刻使我轻松和愉快起来，我从心里感谢你。这些音乐真是美妙！”

　　之后，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了一家餐厅吃啊、喝啊、说啊、笑啊，庆祝这次录音计划终于成功实现了！

　　我吃得最多、笑得最傻、乐得最欢，我有些年头没有听到这么多北京话的笑话了，大家都那么开心。有说笑话经验的胡炳旭指挥、邵世歧还有林铭述———十年前他去了美国，这次正赶上他刚从美国回北京，马上来替我的录音拍了照，当然少不了要参加到讲笑话的行列！

　　我确实回到了“家”，在家里和亲人们笑起来就是不一样，毫无拘束又心有灵犀一点通。朴素幽默间藏着一颗坦白友好的心，这就是我们的心，这就是我世界上最亲密的老朋友。

　　等茶桌旁电视台的记者走了后，我倒好奇起来，问陈莲：“那你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那些钢琴系、管弦系毕业的同学都做些什么呢？”陈莲忍不住想笑，挺冷静地看着我这副激动又好奇的神情：“很多你们原来学钢琴的同学都改学弹电子琴了，就是那种一个人可以弹出一整个乐队效果的琴，现在国内可流行了，请不起或没有乐队的地方就只要有一个能弹电子琴的人带上这么一小台可移动的琴就行了！多方便！”

　　“那电子琴这种机器的东西能像乐队的乐手那样拉出人的感情吗？我就绝不信，没意思死了，我才不要听。”“你不爱听，可几亿中国人挺爱听的，再说也有钱赚呢！大小饭店现在都爱放上那么一个电子琴，高级一点儿的还可请个弦乐四重奏什么的去拉晚餐的伴奏，或给前厅喝咖啡的人听。”“哦！我想这也有道理。”我很不情愿地附和着。“你没听说吗？现在国内流行一个顺口溜，挖苦的就是你们这些从国外回来的人：穿得土气，花钱小气，说话怪气……”陈莲说得我“扑哧”一声大笑了出来，这回我是完全赞同！

　　中国真的是变了，变得这么快，我看的听的都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