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县花天人菊,花不大,绿叶衬出的红与黄的浓艳,金灿灿的,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那么显眼,那么夺目,就像燃烧的火焰,秋冬把寒冷、荒凉一烧而光;春夏欢呼万里无云的晴空,赞颂太阳的爱情。她也谦逊地在墙角,在藩篱的边沿,在屋外的路旁,在小草间轻轻摇曳。她取名“天人”,谅必为了倡导天人合一的理想。小小的花,竟然要把天,把大自然,与人,与人的情怀糅为一体。她以自身的美丽证实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息息相通。
天人菊在野地里随意生长,最喜无垠的天空,天空上强烈的阳光。她的满身金黄就是太阳染成的吧,她以最美的色彩回报阳光的馈赠。她也喜爱风雨。风来了,她乐得舞蹈,即使是凛冽的季风也不被连根拔去。不幸倒下了,再长就是。雨来了,她不破碎,镀一身晶莹更显玲珑剔透。说她随意生长,又好像总在精心选择去向。在最需要她的地方,一定会出现她的倩影。在海边耸立的坚硬、冰冷的玄武岩下,她什么时候赶去了?迎着海风开放温暖的花朵。在冒着烟的龟裂的土地,她闪耀着水灵灵的美姿。在只有石头的荒野、人迹罕到的山头,她含笑倾诉衷情……难怪县鸟小云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从天人菊丛中直冲云天,忍不住为姐姐的美丽、高洁而欢歌翔舞!
澎湖天人菊还极富牺牲精神,晒干后焚烧用以驱逐蚊虫,颇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气概。
我们下榻的酒店面对大海,白天我凭窗眺望,窗前的天人菊高低错落,浓淡相间,一副散淡浪漫的模样,看着实在有味。一次,我在夜阑时分拉开窗,那是怎样的银光素裹的世界!月光吻着一片片、一丛丛天人菊,艳丽不见了,只有洁白映出的纯净与轻盈。
澎湖天人菊的品格让我联想起澎湖人的生活。下午,总有人沿着海边小路跑步,在最适宜的时间锻炼身体,享受大海送来的充足的负离子,他们背心、短裤、不快不慢的行进节奏令我欣赏,这些跑步的人深得养生之道啊。酒店前方不远处有一农舍,泥地围起的庭院里,狗躺着晒太阳,一群公鸡、母鸡、小鸡悠闲地啄食着什么,农舍的主人却一直没有露面……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闲适的农家小图景了。
我转而想起我们曾经“民宿”的波哥的家,主人把小楼拾掇得真是干净、漂亮。大海就在前方,他说他时常携把钓竿去钓大海,从不空手而归。将生活驾驭得有滋有味的澎湖人不也是具有强大生命力而又色彩绚丽的天人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