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羊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条落水狗。不!一头落水猪,一头从黄浦江上唱着《渡江侦察记》凫水而来的落水猪!尽管中央空调的温度打得适中,正是适合穿西装打领带的“陆家嘴标准温度”,但只穿了一件优衣库薄衬衫的金融羊,还是从女上司一张一闭血色太好的大嘴里,听得惊出了一身细毛汗。
“呐,跟了我两年多,你也晓得啰,我这个人做事情最讲究公平。现在什么形势啊?一道自查令,800多家IPO“缩水”去掉200家,人家不敢圈钱了就要裁人,我们做服务行业的自然也连筋带骨。现在老板叫我交人,你说我该交哪个?茜茜她北京上头有人,小杨你自己讲你有啥竞争力?”
实事求是,作为金融羊的顶头上司,渡渡鸟这番形势分析一点没错。因为干财经公关这一行,今时可不比往日。要说前两年,按行业说法是400万的小单到处飞,1000万的“大鱼”如过江鲫。虽然他们置顶不能和润言、怡桥等收入过亿的行业“大佬”比,但起码照样天天上班时能“坐拥”陆家嘴。但现如今IPO遭遇“堰塞湖”,啥辰光开闸放水还没音信,撑了几个月老板见不到新项目,巧妇自然难为无米之炊,单位茶水间里就开始放出了要裁员的口风。
毫无疑问,要保住饭碗就要PK竞争力,“我到底有啥本事能P掉别人呢?”虽然金融羊正式工作才一年半,但无疑这份工作始终让这个昔日的县城小孩感到荣光。且不说收入不低偶有外快、办公楼上江景无敌,单单是每天早高峰在轨交二号线里左冲右突地挤牙膏出站,那压力释放的一瞬间从被挤成一张名片又满血复活成一个衣着光鲜的白领,总会在屏蔽门关闭后引来背后无数羡慕的眼光,仅此一点就让人顿生自豪感。甚至自己这个颇为自得的外号“金融羊”,也是光屁股的发小给自己起的,如今人家还在老家做机修工,自己则天天坐陆家嘴管钱生钱,要是哪一天被炒鱿鱼了,怎么回去见江东父老?
“杜经理,我保证会好好干!”仓促之间,金融羊被逼得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上世纪的表决心,又让香奈儿玳瑁眼镜背后的渡渡鸟蹿起火来。对于眼前这个“闷葫芦”下级,渡渡鸟一直以伯乐自居:要不是当初自己力排众议,这个学图书馆专业出身的本科生,怎么可能打败一票学文学商的“万金油”研究生,随时坐到金融城里喝咖啡。而且自己看上金融羊倒确实没有什么私心,因为数据时代需要懂数据索引的人,从长远里看这样的人更用得动。
“小杨啊,不是我说你啊,做人讲点实际的好么!现在是一口饭养不了十口人,有啥办法拉来大单子才是王道,虚头滑脑这趟是讲不过去啦。喏,杜姐我实话实说跟你摊底牌,老板今朝明确讲,到6月份每组最少要裁掉一个人,你就是要比别人厉害才过得了关啊!”渡渡鸟恨铁不成钢,又不好明说:“小杨你讲有啥办法,能把茜茜PK掉么?”
渡渡鸟管的这个项目组总共3个人,一个老资格,两个小年轻。昨天老板一道裁员令,正中渡渡鸟下怀!老板心里打得“小九九”很明显,因为行业不景气,去年忙的时候一个月里就有四五家客户挂牌,而今年的单子则稀薄得都快养不起人了,不换点更便宜的新鲜血液甚至实习生,怕是下半年要连奖金也发不出了。而渡渡鸟的算盘里,则是刚好借皇帝金牌,把自己组里最讨厌的E罩杯“女神”茜茜炒掉,这女子总说北京上头有人又不见成效,还天天摇曳生姿在几个老总面前嗲得不得了。这样的花瓶与其供着呀,不如砸了算了。可现在恨只恨,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把“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