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之美”
特拉维夫美术馆新馆评析
◆阮昊
从极少主义盛行开始,美术馆建筑空间与所展示艺术品之间逐渐显现出一种竞争与谈判的关系。建筑逐渐从媒介和载体变为艺术本体,但是究竟谁为谁服务、谁占主导的问题一直争论不休,这种“谈判”的结果明显呈现在美术馆建筑中庭的展示空间中。
谈判是一门艺术,“谈”代表一种对话关系,“判”指的是妥协的结果。越来越多当代美术馆建筑似乎将“谈判”拒之门外,它们通常呈现两种状态:提供一个全盘让位于展品的平淡无奇的盒子容器,或是以一种过强的标志性建筑的形态侵犯展品的空间。这种过于妥协或毫不妥协的姿态使得美术馆建筑常缺少建筑师与场地、建筑表面、内外空间等多种因素的“谈判”带给建筑的真实性。
与此不同,普雷斯顿·斯科特·科恩(Preston Scott Cohen)设计的以色列特拉维夫美术馆新馆,正是建筑设计与场地限制、艺术品的展示要求以及建筑师给定的时间与空间上的约束等多种情况进行的一系列“谈判”的结果。
这一系列“谈判”始于场地限制。既要结合怪异的三角形状基地,又要满足五层建筑中的三层位于地下,还要与既有的旧馆衔接起来,显然是要不走寻常路的。外部的地面以上两层走水平向,内部的五层采光中庭走垂直向,两者间以共同的扭动与三角形的形态消解建筑场地的高差,通过这种富有动感的雕塑形态,将室内外和新旧馆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
被科恩称为“天井中庭”(Lightfall)的展示空间被一条贯穿各个展厅的坡道环绕,可以从建筑的地下三层和地面层等多种方式进入。这个拥有着丰富几何变化的白色中庭,将顶部光线、参观者的移动路线和周边的展厅交融,成为了这个美术馆最大的艺术展品。
特拉维夫美术馆新馆重新诠释了将建筑空间作为最主要艺术品的定位。大小高低各不同的长方形展厅的几何关系表明了展厅以及展示的艺术品在整个空间的层级关系中的主导地位,这正是建筑师希望建筑本身也是艺术展品的“谈判”结果。
参观者只有在部分公共区域和展厅横向开窗处的附近才能体验到美术馆建筑本身所带有的“艺术品”特质。这种谨慎的态度确保了建筑空间对艺术展示品的从属地位,同时也表明,在特拉维夫美术馆新馆中,“谈判”不再仅仅是一种趋于平静的妥协。
关系之间
湖北省钟祥市博物馆暨明代帝王文化博物馆设计
◆单军 王路
单军:大千世界,“之间”作为关系无处不在,如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之间”隐含了自然和社会的规律,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方法。在建筑学中,“之间”也是一种基本的关系,大到地域之间、城乡之间,小到两个建筑构件之间的连接方式等。
王路:的确如此。如果说“之间”是一种关系及其所带来的多种可能性,你觉得就明代帝王文化博物馆而言,最重要的关系是什么?
单军:这个设计中有着各种不同的“之间”关系。首先我不得不面对和关注的是建筑的地点性和主题性之间的关系。从业主的角度,显然会更关注博物馆的主题性和象征意义,但我更注重建筑与场地周围自然环境的关系,以及当代博物馆所应具有的开放性和公共性。所以,最终汉字“明”的布局是建筑师与业主沟通“之间”的一种平衡。
主题性源于建筑整体的方形展现出的庄严和秩序,地点性则来自建筑呈现出的一种园林气息。我希望博物馆作为当代人使用的文化设施,在闭馆后能够成为当地人休憩游玩的场所,所以在建筑的轴线与动线之间,真正的主导性元素是贯穿建筑的路径空间,特别是围绕主馆的回廊空间。
王路:一般而言,一个建筑总是有一种凸显的气质为主导,不过在明代帝王文化博物馆中则表现得比较特殊,即建筑的整体气质上具有一种相对来说主次不甚分明的两重性,似乎既想表达一种纪念性的庄重,又想表达一种园林式的自由,像是具有双重人格的人。
单军:你所说的“建筑的双重气质”是个很重要的概念。这种双重气质在建筑主立面上表现得最充分:一侧是位于轴线上、局部对称的铜门,代表秩序和帝王主题;另一侧则是体现山水意象、精心设计的“山”字景石。两者既有冲突和对比,又能在白墙的衬托下共存。
王路:每个建筑在设计和完成之间,建筑师总会有一些感触,或是遗憾或是启发,在这个建筑中,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单军:本项目的遗憾主要是室内展陈设计没有与建筑的气质和意图很好地契合。不过建筑就是遗憾的艺术,建筑师本来就生存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设计中最大的感受则来自于对自然的感悟,正如老子所言“道法自然”,我一直试图去体会大自然内在的玄妙和法则,感受自然中的光影、昼夜寒暑等变化给建筑带来的无穷多样性,去建造一种与自然和谐并契合的“自然的建筑”。《时代建筑》提供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