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周书记这才知道我已下岗
周书记说:“田野,别当那么点小豆官就不知自己几两几钱了,小雅不就有点过于孝顺她养父养母吗?那算啥大错吗?总比那些连亲生父母都不养的人强吧?当初,你看好的不就是这吗?”至此,我彻底明白了今晚的主题。我刚要开口——
“哎哟!”甜甜叫起来。“咋了?”甜甜张开小嘴巴。原来,早就晃悠的门牙被一块小排骨垫着了。“来,爸爸给你拔掉。”没等反应过来,那颗牙齿已脱离牙槽。泪水在甜甜眼里打旋。“哭啥,小奶牙,一点儿都不疼!”“一点儿疼!”大家被甜甜的“一点儿疼”逗得哈哈大笑。
“甜甜又聪明又可爱,你们可不能这么下去了,听说甜甜的钢琴、舞蹈和唱歌是断断续续的,这还了得?孩子的教育耽搁不得,为了孩子,给老领导个面子,把老人接回来吧!”触到了问题的核心和实际。我屏息以待。许久——“接她娘俩可以,老人,还是免了吧!”眼神由期盼转为黯然,我咬咬嘴唇。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想,我不需要你的接济。不过周书记说得对,甜甜的教育不能再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了,你把她接回去吧。我下步的精力主要是找工作,可能顾不上她。”
周书记这才知道我已下岗:“市建委要成立文艺队,办公室主任是我的学生,我明天就跟他打个招呼,以你的才能去应聘绝对没问题。不过,搞文艺是业余的,主要应付像五一、国庆这样的节日。工作也不一定在建委机关,很可能分配在他们的下属单位。”
霍地一下,我眼睛瞪得铮亮:“这才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老领导,您真是我的贵人,来,我敬你一杯!”“先别急着敬酒。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总得给老领导面子不是?这样吧,你与甜甜先跟田野回去,老人以后再说,怎么样?”“这……”“这啥这,你只当父母那儿是娘家,经常去看看不就完了吗?”
白云瞪视我。
周六傍晚,我带着孩子走进久违的家。一进门,甜甜喊起来:“爸爸家好臭!”不是臭,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你、你病了吗?”“别瞎说!我没病!”
没病熬中药吃着玩?哼,要是身体没病,神经肯定有病!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床上的人被笼罩在月光中。
“知道那条色狼的事儿了吧?”声音轻得似乎漫不经心。“你指的是……滕云青?他咋了?”
“听说下班路上给人一顿好打。这事连锁反应带出了经济问题,估计至少判个三五年。”“这……不是你干的吧?”
“你说呢?”“如果是你就过了。他实际并没侵犯到我……”“那也不行,我的女人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那也不至于坐牢呀,太狠了吧!”“是我让他贪污的?他咎由自取好不好?”
虽然烦过他,恨过他,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我由衷地难过。
“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是林岳,我不过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林岳?他为啥……”“你还不知道?滕云青霸占马兰花好几年了。”
怪不得马兰花在滕的办公室会有那种反应,我恍然大悟!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种忐忑。
“瞧你那样儿,是不是还惦记着小色狼呀?”一副戏谑的口吻。“胡说八道啥呢?”
“我胡说吗?这段时间,你心里就从来没想……色一下?”“我光想着咋填饱肚子了,哪儿有心想那事儿。”“可我想!”他顿了顿,缓缓地说下去,“知道我为啥不同意接老人吗?当外人面没法说,可你该理解啊,除性格不合,这也是主要原因呀,跟他们一起我一直有障碍,这些年,我们基本过着无性的生活,长此以往,夫妻关系怎样维系?我很恐慌你知道吗?所以我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我不止是心理疾病,在物理作用下,已发生了器质性病变,一直忍着不去接你就是想给自己一段时间,偷偷把病治好……”
从不知道他冷峻的外表下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尽管口里不承认他的病与母亲的惊吓有关,内心却始终愧疚,该怎样补偿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