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一大把，我还是喜欢看飞机。

　　难得出省出国时，我就早早进了候机楼，隔着落地玻璃看满世界的飞机。飞机起飞最好看，像英雄出征，朝天长吼，昂首冲向高空；飞机降落也好看，像儿女归家，风尘仆仆，急着投向父母怀抱；飞机标志也好看，大多数像鸟，最好看的要数“上航”的仙鹤，超凡脱俗，姿态优美，见了它就会想起漕河泾的仙鹤宾馆。可惜仙鹤宾馆现在没有了，“上航”也成人家子公司了。

　　没机会乘飞机时，我就骑上车，专门到机场南边的横沥港桥看飞机。我扑在栏杆上，一看就是两三个钟头，一点也看不厌。50年前，我还读中学时，就在这里看飞机。那时只有军用机，很小的那种，飞机轰过头顶时，我们就哇哇叫着向飞行员招手。偶然有一两次，飞行员也向我们招手。遇上了这一景，我们就要开心好几天。

　　最难忘最伤心的，是飞机出事。14年前一个春天的下午，大韩航空一架货机从虹桥机场升空，飞出没几里，就跌在莘庄那里。那正是我经常打球的莘西路附近。我赶去现场，被警察挡在外面，不过看得清跌下来的是一架麦道飞机。3名机组人员和数位居民当场死亡，现场像遭了火灾，一片狼藉，不堪回首。

　　飞机是我一生所爱。开过了汽车汽艇摩托车，不晓得今生还能开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