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芽庄是座海滨度假城市,虽说世上的海滩都雷同,但阻挡不住人类的向往。沙滩上搭着一个个伞形茅草棚,下面摆着出租的木躺椅,不去躺沙滩,去躺哪里都能躺的躺椅,这钱出得冤。这片海向外,就是太平洋了,如果一直游,会到哪里?那里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怎样的忧愁和欢乐?对岸,一定也有人如我般望向大海最远处。鞋成了绊脚石,光脚漫步,谁把足迹遗忘在这里?这里的沙滩除了沙,别无它物。许是浪大,不见一枚贝壳,偶尔冲上岸的珊瑚,也被磨去了棱角。逐浪而行,堆起千层雪,浪花不知疲倦地一进一退,最原始的永恒的力量。打湿了谁的裙摆?抹去了谁在沙上写下的誓言?弄沙和戏水皆为乐趣,拢个拙劣的城堡,是孩子的游戏;写下彼此的姓名,是恋人的情结。一辆浅蓝自行车寂寞无主,倒是浑然天成,平添了沙的生动、海的安宁、天的高远。若是车篮里放上花,少年推着车,玉树临风,少女裙裾飞扬,巧笑倩兮,可以作文艺片画面的。此景容易联想起天长地久,就像海滩上的如花美眷,长久的只是天地。
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将身体深深埋入被阳光烤热的沙中,耳畔是碧海涛声,头顶是苍穹蓝天。潮水慢慢涨了上来,浪花亲吻着脚趾,便不断向后退去,看原先躺过的地方被淹没。这样的日子近乎奢侈。
夕阳下的海是恬静的,远山黛青,天边有淡淡的红霞,云亦是淡淡的,晚归的渔船弄皱了一汪海水。天从金红变得深邃的蓝,海从深邃的蓝变得浓黑。一家酒吧开在海边,坐得久了,椅子会慢慢陷入沙里。屋顶吊着藤条编的灯,在木条上投下错综的影子,海风吹过,像一幅一明一暗的抽象画,又像一个怪诞的民间传说。桌上摆着一盏盏煤油灯,点点灯火点亮了异乡的夜,微弱的橙色光芒慰藉着寂寞的旅人,指引迷航的人们找到回家的路。海是一片茫茫的黑,带着深不可测的恐惧。提一盏灯,穿过瀚海,去寻找光明。一杯浊酒,几点雨声,两个人沉醉于彼此的眼波,一个人徜徉在孤独的海波。几株红、黄的三角梅开得绚烂,昏黄的街灯温暖了一地落花,朦胧的玉环清冷了枝头繁花。夜空如洗,一轮皓月跃然海上,清辉照人,波浪将月光碾成碎银。“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寥寥十字,道尽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