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雪原。雪的反光使天空苍白,飘流的夜遂凝止了。大地僵硬的肌理,唯有炫目的星光在震悸。落叶松鹄待端立,纹丝不动,犹如一幅木刻画。
一切都冻哑了,天地不发声,风、树、水,都不发声。
森林的深处,雪压的枝杈之间,仿佛弹颤着松快的口哨,那朵朵翠菊似的哨音,映现于冰河的朦胧层。终于活的生命,即使是残缺的生命,被忽视的生命,从哪个洞穴哪片草丛,一只舔着自己红冻的伤口的孤狼,因悲哀、痛苦和绝望而嗥嚎了。
雪原战栗了。我们出发,驾着八头驯鹿拉的雪橇,剪开拂晓乳白的道路。
冻土上行走冰灯
北风卷起混沌的烟泡雪,在平原和屯子上空肆虐。受了惊吓的院落在不住地喘息。
冻土。化石般僵固。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又漫长的石器时代,人们还不会藏匿火种。
然而,生活的脚步虽然缓慢却仍在痛苦地进行。然而,尽管大人责骂、恐吓也挡不住,从屯子里忽然嬉笑着拥汇一帮孩子,手提玲珑剔透的冰灯,叫喊着、雀跃着,踩醒了冻土。烟泡雪终于停歇了,夜被粉碎,发出呻吟。
冻土上行走着冰灯。冰灯里养育了小小的火焰——孩子们冻得通红的脸庞上的笑靥——捧着这神圣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