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2015年1月由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新版《番石榴飘香》的时候,心想,老版《番石榴飘香》在哪儿呢?很笃定地走到书架拉美文学那几格,闲闲地扫了一眼……定睛仔细搜一遍……它居然不在了。之后,强迫焦虑症自然地就被诱发了。我都不想回忆找老版《番石榴飘香》的那付窘状,几乎一整天失魂落魄。结果是没找到,而且丝毫没有印象它去哪儿了。
于是把新版《番石榴飘香》扔到一边,过了两个月才拿起来读。
想来很多的读书人应该记得,老版《番石榴飘香》是三联书店“文化生活译丛”的一种,有着白底绿框、仅有书名、作者名和译者名的简朴封面,1987年8月版。我是二十多年前,结合着《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等马尔克斯的小说一起读的。这本书是马尔克斯和他的好友、作家门多萨的对话录,其半生的岁月痕迹和文学主张尽在其中;对话的那个时候,马尔克斯还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新版《番石榴飘香》还是林一安的译本。一翻开,门多萨的叙述是这样的,“每天上午十一点钟的光景,一列火车穿过广袤的香蕉种植园,准时抵达镇上。人们日后一定会记得,那是一列颜色发黄、沾满尘土、裹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烟雾之中的火车。……”
关于这本书,我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有时候,跟别人聊读书的事,有人说,读书挺困难的,好不容易读完,过一阵子什么都忘了。其实,都是这样的。除了极少数的细节和片段能在脑子里印刻下来,我们读的绝大部分都会忘记的。
其实,我们忘记的是书的躯体,由文字和纸张构成的躯体;一本好书,它的气息其实不会消失,它经由阅读这个过程,和我们自身的气息做了一次完整的能量交换,它进来了,融合了,一点一滴,成为了我们自己的一部分。当二十多年后,我再次翻开《番石榴飘香》的时候,门多萨开头的这几句话立马就唤起了我对应的感觉。是的,我读过。这仿佛是说,是的,我爱过。就是这种自我印证的感觉。
“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谁也无法帮助一个人写他正在写的东西。”(关于写作这个职业)……
这是我二十多年前在读《番石榴飘香》中做的旁注。对于写作最本质的一种认识来自于他——这是一个孤独的职业,因为太孤独了,所以非常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