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忍受着麻药过后的各种疼痛,不禁思绪万千,一张慈祥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是的,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合。二十年前的今天,我最亲爱的阿娘(奶奶,宁波人称阿娘)因病住院并做了手术。当同学们沉浸在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兴奋中时,我日夜守候在把我抚养成人的阿娘身边,顾不上关心自己到底有没有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更顾不上日夜陪护的疲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她尽快好起来。
记得手术第三天,阿娘已经能够坐起来了,我问她想吃什么,阿娘气息微弱地对我说:“看看附近能买到黑鱼汤吗,喝了黑鱼汤,阿娘就会有力气了。”我“哦”了一声,迅速跑出了病房。走到医院门口,才发现我没有带钱,于是,又赶紧上楼拿了钱出门。惭愧地说,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去饭店点菜。因为急于让阿娘尽快喝到黑鱼汤,我在第一家表示可以做黑鱼汤的饭店下了单,付钱的时候,我问老板多少钱,老板反问我一句“你带了多少钱”,我摸出所有的钱认真地数了数,“七十三块”,老板回我一句,“够了,正好。”临走,我还连声感谢老板。第二天,阿娘一早就醒了,话音似乎多了些声响。她笑着对我说:“昨天的黑鱼汤喝下去真有用,你看,今天我好像长了不少力气。”“真的!阿娘,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再去买。”后来,我才知道,七十三块一份黑鱼汤在那个年代不算便宜,但每每说起这件事,阿娘总会说:“我好得那么快,多亏了宝贝给阿娘买的那份黑鱼汤。”
“妈妈,妈妈!”思绪被一阵急促而温柔的呼唤声打断,“唉,宝贝,你怎么来了?你自己坐车的吗?妈妈不是叫你不要自己过来吗,那么远的路,那么热的天,昨天爸爸不是刚带你来看过妈妈吗?”“妈妈,我帮你烧了黑鱼汤,你这两天一直吃医院的粥汤,没什么营养,听你讲过以前照顾阿娘的时候,吃黑鱼汤会长力气的。我今天六点就起床了,到菜场买了黑鱼。”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已过中午十二点了。女儿似乎猜到了我要问什么,于是她继续说:“妈妈,我和黑鱼搏斗了很长时间,你不知道,黑鱼身上黏乎乎的,很滑的,关键是它虽然被除去了内脏,但我想切块的时候,它还是一动一动的,吓死我了!妈妈,你说我把鱼切成一块一块的是不是很残忍?还好我看过你平时怎么烧菜的,我怕鱼太腥,还特地打电话,问过爸爸该怎么去腥味。后来,我烧好了以后,看还没到中午,就想休息会儿再出门,没想到又睡着了。妈妈,你赶紧尝尝吧,要不就凉了。”
看着女儿挂满汗水的脸,我心疼万分,又倍感幸福,此刻,我只想对她说“宝贝,喝了这碗汤,妈妈就长力气了,谢谢你给妈妈的爱!妈妈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