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一首宋词《卜算子》,脍炙人口。到了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院长贾伟平的审议发言中,就成了——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难饮一江水。”
为啥难饮?因为污染呗。
于是,为了这一江碧水长流,几年来,上海代表团的几位全国人大代表连续提交立法案,建议为长江水环境保护确立国家大法。
今年,一个显著的变化是:十三五纲要草案提出,加强长江中上游自然湿地保护,对功能降低、生物多样性减少的湿地进行综合治理,开展湿地可持续利用示范;实施长江中下游河湖内源治理,推进长江流域重点治理,基本消除劣V类水体。
今后5年,如此宏大规划究竟如何实施?研读梳理全国人大代表、华东师范大学发展规划部部长陈振楼提交的代表建议,不难发现,加强长江流域生态环境修复的核心关键。
先看中上游。
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素有“中华水塔”的美誉,总面积36.6万平方公里,是目前我国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也是世界高海拔地区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生态最敏感的地区。区内河流密布,湖泊湿地众多,雪山冰川广布,草原茂盛,动植物资源丰富,是长江源头最重要的水源涵养区。为此,2015年12月9日中央深改组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国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为三江源保护提供了强有力的体制机制保障。
伴随全球气候变暖和无节制的大规模人类开发活动如修筑高速公路、建设水电站、开发矿产资源、过度放牧等,导致三江源的生态环境正在急剧恶化。特别是在三江源核心保护区的修路筑坝开矿活动,对三江源脆弱的生态环境造成了难以挽回、令人扼腕叹息的严重后果。行走在三江源一望无际的翠绿山水间,随处可见尘土飞扬、填湖毁绿、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一条条、一块块褐黄色的岩土裸露荒漠化条带和斑块景观宛如无法抹去的伤疤,蚕食着三江源大草原。
为此,陈振楼代表建议,三江源保护方案一定要确保落到实地,严令禁止一切开发活动,否则,“中华水塔”面临消失的危险。
再看中下游。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恐怕,未到过江南的,读了这首汉乐府,对江南,便会心向往之。若真的到了江南,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河网纵横,莲叶田田,似乎只是梦中江南。
曾经,长江中下游是“水乡泽国”、“鱼米之乡”,河网密度一般在0.5km/km2以上,湖泊面积超过2万平方公里,较大的湖泊有1300多个。近三四十年来,由于对长江流域生态环境的功能定位认识不清,出于防洪、通航、发电、灌溉等现实需求,长江中下游兴建了大量水利设施,大部分河流、湖泊都建有闸坝控制和混凝土硬化护岸设施,人为切断了天然水系江河湖的连通性和水陆联系途径,导致湖泊面积逐渐变小甚至消失,河网水体流动性减少,蓄水防洪能力削减,水体自净能力下降,鱼类回游受阻,生物多样性降低,中下游河网水体黑臭和湖泊富营养化呈集中爆发态势,严重危及长江水安全和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为此,陈振楼代表建议,在长江中下游尽快部署实施江河湖连通和生态修复工程,疏通河网“毛细血管”;结合长江绿色生态廊道建设,对混凝土硬化的河岸带和滨湖带实施生态化改造,建设“会呼吸”的湿地型滨水岸带;加大城市雨水径流污染源头减排力度,在长江中下游建设一批具有雨水径流自然积存、自然渗透、自然净化功能的海绵城市,力争在三五年内基本解决长江中下游河道黑臭问题。此外,多年来地方呼声一直很高的鄱阳湖和洞庭湖建坝工程需慎重对待,要从长江全流域生态环境安全的角度科学论证。
今年1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调研时明确指出“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首次在国家层面确立了长江经济带建设以保护为主的发展总基调。
因此,纵观长江水环境保护,无论上游,还是下游,应当是一个系统一个肌体,优化配置统一调度,才不至于“难饮一江水”,才有可能在不长的5年里推进宏大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