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歌中所唱,“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十天之内,合肥、杭州、深圳,相继有三位媒体骨干以非正常方式选择让生命跌落,使这个春天,陡生几分寒意。
有消息说,他们都是因为抑郁。抑郁症与媒体工作压力巨大互为表里,让他们有了不约而同的选择。这或从另一个侧面,印证纸媒的黄昏。将来,某部新闻史写到这个时代的章节,会不会以此开头:三位媒体人的自戕,成为纸媒走向末路令人心悸的隐喻……
其实,伤心岂独媒体人。对疾行于现代化甚至后信息化途中的人们,抑郁症正在成为潜伏在暗夜之中最为狰狞的杀手之一。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抑郁症已成世界第四大疾患,预计到2020年,可能成为仅次于冠心病的第二号病症。且人群中高达16%都会在人生的某一个时期,受到抑郁症困扰。然而,人们对迫在眉睫的“抑郁”,却远没有迎战冠心病、癌症那样的郑重其事与开诚布公。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性的忧郁,仿佛成了一件可耻的事,甚至不便向亲友吐露。他们不去求医问药,不去寻求援手,默默地独自抵抗越来越浓重的沮丧、消沉与自我否定等负面情绪,直到深陷足以将人吞噬的巨大陷阱,让他们最终心理崩溃,义无反顾地走向深渊。
请让我们正视:忧郁,并不是脆弱和娘娘腔,这是一种需要治疗、服药且可以治愈的疾病。如果你忧郁,请大声说出来;如果发现身边有亲友或同事深陷忧郁而难以自拔,一定千方百计将他们送医。
记得当年地震灾区的北川县干部冯翔、董玉飞,没有死于地震,却死于无法解脱的心理崩溃。不少媒体评论此事,都激情洋溢地要求灾区干部“雄起”和振作,走出心理阴影。其实,如此激励,有嫌轻飘。面对忧郁中的人们,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们去做什么,而是控制我们自己,别再“要求”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实在太累太累了,从体力到心理。来自外界的哪怕是很微小的一点“要求”,都沉重如捣,成为压垮他们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杭州都市快报的副总编徐行离去之前,不是没有征兆。领导说,年前把两个部门的工作压在他肩上,报纸编辑要上夜班,新媒体工作要上早班,35岁的他就已经头发灰白;妻子说,他从1月份开始整夜失眠,吃安眠药也没用。但是他不准家人去找领导,他对领导说,“没有大问题”……如果能早一些送医,一方面对症下药,坚持治疗,另一方面减轻工作压力,生命不是不能挽回。已经有走出抑郁症阴影的人在大声疾呼:抑郁可治,前提是一定要就医服药!
感谢崔永元。在我们对抑郁症还莫名所以的时候,就无所畏惧地向公众大声喊出:我抑郁了。在几乎是13亿人的调侃中,他也调侃自己治愈自己,才能继续做向转基因等孤独作战的“堂吉诃德”。
忧郁并不可耻,独自饮下苦果,将忧郁隐藏起来的孤独,才是可耻的。生命像鲜花一样绽开,我们不能让自己独自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