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在着装方面有过什么尴尬的经历吗?”与26岁的儿子乔尔漫游迈阿密,他指着我头上的宽檐遮阳帽问。我耸耸肩说没有。“那年圣诞节,你身上套着一个纸板箱也没觉得不自在吗?”他不依不饶,一句话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那时他才五岁呀?可能是家里人闲谈时又让这段陈年旧事得以流传了吧。
那年我成了一位单身妈妈,打算重新组建家庭。无奈所居住的小城合适的单身男士稀缺,于是我加入一个交友社团。这个组织,在报刊上发布征友信息,类似于今天的网络相亲,不同的是彼时双方要靠书信联系。后来我与俄勒冈州一个名叫埃德的男士鸿雁传情几个月,他和我境遇相似:结过婚、有孩子,同样准备再觅知心伴侣。
这年的圣诞夜,天气奇冷,埃德把儿子送到亲戚家,乘飞机从俄勒冈赶到印第安那州的韦恩堡与我相会。姑姑露西尔驾车带我去机场迎接。“寒潮来了,气温骤降到零下25℃。”姑姑说这句话时,我正为与男友初次见面而忐忑不安。
我身上套着一个大大的纸箱,箱子是几周前从一个家具商店找到的,有一人多高。我把它买下来带回家,在顶部割出一个洞,能让我的头钻出来,再用油漆把箱身涂成红色。把自己装扮成圣诞礼物的模样也许更适合这段书信情缘,它能让我从紧张不安中解放出来,而且还有另一个妙处:倘若在机场我对埃德不来电,没能一见钟情,我可以把头缩进纸板箱,悄悄溜到墙角,然后伺机溜之。
那个圣诞夜,候机大厅里人影寥寥,没有谁注意到我的奇装异服。不过,人影稀少也不利于可能的逃遁行动。姑姑嘀咕着:“你居然把自己装扮成这个样子,真叫人难以置信!”我头上扎着绿色的饰带,配上红色的箱体,活脱脱一个卡通机器人形象。我和姑姑走向埃德将要通过的出站口,这时,机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发现新大陆似地跑过来,听说我将在这里与男友初次会面,他问了埃德的名字,然后跟机上工作人员取得联系。
“哈哈,”他大笑着说,“我跟他们讲了,你的朋友将最后一个下飞机,到那边去,一会儿会有很多人为你喝彩欢呼的!”
乘客们陆续走下飞机进入候机大厅,见到我,大笑着围拢过来,雀跃着欢呼着,我大窘,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
这时,埃德出现了,我敢肯定,绝对是他,他留着络腮胡子,身穿法兰绒衬衣,因为旅途劳顿,略显疲惫。他步履从容走过来,揽我入怀,与我深情相吻,人们鼓掌欢呼起来,姑姑忙不迭地“咔咔”摁相机快门。
“亲爱的,你怎么想出扮成圣诞礼物这么个主意的?”在我们三人走向汽车时,埃德笑着问我。“我想可能是破冰船给我的灵感吧。”我边做着解释,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以防被脚下光滑的路面滑倒。
来年七月份,我和埃德步入婚姻的殿堂。此后,我再也没穿过这件奇妙的圣诞晚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