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奕劻“剿团和洋”的主张是一贯的,但在清朝统治集团决策过程中,奕劻并没有作为主剿派的领袖站出来。这除了对载漪和义和团的恐惧之外,和奕劻本人的性格是相一致的,他圆滑、巧诈,城府很深。他决不会像徐用仪、许景澄、袁昶等人那样,冒着杀身之祸,去拼命直谏,特别是看到慈禧战意已决,已经听不进“剿团和洋”的意见,在他看来,一味蛮干,于事无补。他更不想去据理力争,而是保持暂时的沉默,等待时机。但在私下奕劻仍然坚持他的“剿团和洋”主张,并做了一些牵制顽固派的事。当然,只要稍有压力,他就知难而退,又回到了沉默之中。6月15日,即第一次御前会议的前一天,袁昶上书奕劻,指出义和团“实属罪大恶极”,应“高悬赏格”,“格杀勿论”。奕劻当然是同意袁昶的观点的。当慈禧决定处死袁昶、许景澄以及立山、联元、徐用仪等五大臣时,奕劻无疑也是反对的,然而,他并没有采取积极措施去营救。《高枬日记》称:7月25日处决袁昶、许景澄前,荣禄求情没有获准,就去找奕劻一同再去。奕劻说:“我与若等耳,你求不行,我安能行者?如欲获准,非徐(桐)、崇(绮)一言不可。”奕劻明哲保身,圆滑处世的性格暴露无遗。
这期间,奕劻主要是和使馆区内公使们进行书信往来,要求各国外交人员到天津“暂避”,回答公使们提出的关于安全问题的疑问,向公使们介绍中国计划采取的保护措施,保证“万无一失”,等等。除此外,奕劻没有其他的作为,也难有其他作为。
1900年8月4日,八国联军分两路自天津进犯北京。8月15日清晨,慈禧带着光绪及大阿哥溥儁等仓皇出逃。留京办事大臣昆岗等见“各公使寻觅庆邸甚急,意在出而议款,甚至至邸宅探寻多次”,奏请“饬令庆邸回京议约,便宜行事,与各国公使浃洽。”8月23日,昆岗等又上了一个奏折,转达总税务司赫德的话:“各国素与庆亲王奕劻办事多年,最为信服……必须三日内请庆王迅速会晤,以安宗社而救百姓。”昆岗解释,这是因为“庆王爷在总署办事多年,谨慎和平,为各国所钦佩,是以各国均愿与庆王爷早日商议和局大事。”8月25日,李鸿章也上了一个奏折,声称“庆亲王、荣禄尤为各国所重,如已随扈西行,应请饬令星夜回京。”8月27日,赫德又致函总理衙门,要求奏请皇上速行简派庆亲王来京议和。就在当天,上谕命“病滞怀来行馆”的奕劻“即日驰回京城,便宜行事,毋庸再赴行在”。
9月3日,奕劻在英、日军队护送下回到北京。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六月,改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为外务部,奕劻仍任总理部事。经过一系列交涉,1901年9月7日,奕劻代表清政府签订《辛丑条约》,为时正好一年。从和议开始到1901年2月底,奕劻等人主要与各国使节纠缠于所谓惩治“祸首”的问题,历时六个月之久,奕劻在“剿抚”政策上,和载漪等人尖锐对立,要不是处事圆滑,有可能弄到与被杀五大臣同样的地步。现在,作为全权代表,奕劻有清算顽固派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