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自古有之。尤其是刘邦,做汉王时几次洗脚都有案可查,比如见郦食其,他踞坐床上,使两女子洗足;英布见他,他又踞坐榻上,令人洗足。所以古人说刘邦有洗足癖。
我小的时候也洗脚,不过那时不是因为爱洗脚,而是洗脚与洗脸刷牙一样,属于每天睡前的清理。跑了一整天,鞋也比较差,脚上免不了臭气熏天,如果夏季,穿着凉鞋,更少不了尘垢污泥。那时洗澡难,一年也就节假日可以去公共澡堂来个大扫除,因此,平日里只能靠洗脚解决问题。洗脚盆也是专有的,洗过脸的水再倒入洗脚盆,可惜,水,早已半凉。
从30多年前开始,洗澡终于不难了,而且路上的尘垢越来越少,袜子也越来越多,于是,洗脚悄悄离去。可是,年长的人早就洗出了习惯,每天不洗就难受,结果,洗脚不洗脚也成了老中青的代沟。
随着浴室在住宅的普及,曾经半里一澡堂、百步一桑拿的街景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足疗店。我也忘了,洗脚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一种疗法。足疗当然不是洗脚,内容之丰盛庞杂,古人望尘莫及,有的项目,估计刘邦也闻所未闻。
我不爱足疗,主要是一双脚被人家攥来捏去,心里不是滋味,但我需要修脚。修脚曾经也是一难,那个年代,不进澡堂子就找不到修脚的地方。如今可好,修脚早成了都市风景,北派修脚、彭式修脚、老张修脚、王二修脚、美足修脚,还有连锁、加盟,布满街巷。
修脚就难免洗脚,洗脚便要足浴,足浴自然少不了药浴。种种药粉、汤汁、草叶,据说都有讲究,在洗脚修脚的各位那里,无一不是包治百病的良方妙药。他们也不知受过什么训练,拿着你的一只脚瞧来看去,就能看出你的五脏六腑无不出了毛病,由此而来的下一个项目便是推销本店秘制的药水、药粉。
如果见我咬紧牙关,有抵死不回应的态势,他们就会拿出鞋垫,据说也是“垫到病除”。看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具,还有一脸诚恳的模样,最后我不能不捎带着一双鞋垫离去。半年下来,已有六双鞋垫分别垫在我的各类鞋底。当我再次出现在修脚店时,对方刚想启齿,低头一看我的鞋底,只好将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洗脚将来还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