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和腊梅,让冬天显得不那么漫长。
在老家福建泉州,水仙是过年的象征。然而水仙并没有因此矜贵起来。在西街的许多小店里,水仙花球和糖果蜜饯、西瓜子、糯米做的甜粿、元宵一起售卖,价格也低廉,人们办好年货,捎带几头水仙回家。过好年,那些挑剩下的水仙被店家养在水里,等开了花便一把把割下来卖。于是,在上海的花市见到身价涨了好几倍的水仙花球,不由得感叹“物离乡贵”。
每次母亲找出那个专门种水仙的瓷盆,我便知道快过年了。刻水仙球是个技术活,许多人家都自己动手。大家暗地里较劲,看谁家水仙花开得饱满精神,叶子的长度控制得当。叶子“嗖嗖”蹿得像蒜叶花苞却干瘪的,主人简直脸上无光。有人喜欢在单瓣水仙的花心套上一圈红纸箍,图个喜气。花开的日期要算好,马上过正月了,水仙如果还是一副青涩模样,主妇们便抱着花盆追着太阳光跑。我在上海很少种水仙,总担心光照不足,花儿结了蕾却没开就枯瘪了,这样失败的经历曾经有过。
今年冬天温度不算低,腊梅开时黄绿相间的叶子还留在树上。关于腊梅的文章里,汪曾祺先生故园的腊梅最让人向往。大年初一,他早早地起来,到园子里择拣几枝全是花骨朵的腊梅,把骨朵剥下来,用极细的铜丝把这些骨朵穿成插鬓的花。他把这些腊梅珠花送给祖母戴,祖孙二人,互相拜年。
一盆水仙,一枝瓶插腊梅就是很好的岁朝清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