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位成功的潜伏者,是我党隐秘战线优秀的战士,在任务和死亡面前一次次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抉择。数十年的忍辱负重没有磨灭他心中的信仰,维护国家的利益成就了他个人的最高荣誉。
近日,电视剧《风筝》热播,剧中我党地下情报人员的坚忍和信念得到尽情展现。一月,同名长篇小说《风筝》刚刚出版。本刊获人民文学出版社授权选载,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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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是座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八年抗战中,它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和尊严,付出了巨大牺牲。而山城人民又是革命的象征,他们在政治高压面前不会选择默默忍受,反而以此起彼伏的斗争反抗,令当局对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刚刚结束的“一二·一”运动,还未淡出人们的话题,另一场声势更为浩大的群众运动,又在酝酿中悄露端倪。
郑耀先之所以把心思关注在群众运动上,是因为他知道在每次运动背后,都离不开共产党员的身影,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利用所需条件,达到自己期盼的目的。
五月末,山城各中学掀起反对政府将高中毕业生进行“集训”的斗争。山城市女中全体毕业生发出反对“集训”的呼声,并希望“社会各界舆论支援”。六月二日,《新华日报》发表社论指出:“不停止集训,必自食恶果”,表示支持学生反集训斗争。六月九日,山城市一中、市女中、同文中学、文德中学等校发表《告中学同学书》,号召团结起来,反对集训。在社会各界舆论的支援下,由国民党保密局参与并主抓的“集训”计划,被迫流产中断。于是,一场以报复为主的政治阴谋,也就此拉开帷幕。
拘捕过程郑耀先并未参与,他也知道做这种缺德事肯定会折寿,但杨旭东没有选择,他是宁愿折寿也要稳定党国这点得之不易的基业。将一副带血的眼镜交给郑耀先,他愤愤说道:“果然有共产党介入,为了争权夺利,唯恐天下不乱!”
“学生的背景都查过吗?”
“您还别说,个个都有后台,否则也上不起这个学。”
“有没有背景牵扯到军方的?”
“很多,大多是女学生,不是谁家的未婚妻,就是未过门的姨太太。这可倒好,上一代信奉‘三民主义’,而下一代都成了‘布尔什维克’。唉!不知‘三青团’那帮人,天天都在干什么吃?”杨旭东很恼火,也很被动。曾经也是热血青年的他,在会场上被一个女生指着鼻子教训:“你可以抓我,但你阻止不了我的思想,阻止不了中国人民需要民主、自由的决心!我做好了家破人亡的准备,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死后有谁来接替我未竟的事业!”转身迈上高台,她挺起羸弱的胸膛振臂一挥,高声呐喊道:“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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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万人举起手臂,几百名孤零零的特务,显得是那样单薄、无助。曾几何时,作为热血青年的杨旭东,也曾积极投身于轰轰烈烈的“一二·九”运动,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和自由平等流过血、坐过牢。可今天,当年的热血青年,却让同为自由、平等而奔走疾呼的学弟学妹们流了血、送了命,呵呵!真不知是上天在捉弄杨旭东,还是杨旭东调戏了上天。
“干我们这行的,”郑耀先淡淡说道,“心里装着国家就行,老百姓与你无关。”
“六哥,我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快分不清了。”
“呵呵!你这才到哪儿呢?我从干上这行那天起,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有这个信念,往后的日子,你根本熬不住。”
叹口气,摇摇头,杨旭东苦笑着将话题岔开:“六哥,你这么关心军方背景,是不是怕作战部队混进了共产党?”
“不错,打仗虽是军队的事情,可对付共产党却是我们的责任,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疏忽,造成国军在军事上不该有的被动。”
“如果某些人仅是有嫌疑,那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
“一查到底!宁肯触犯大忌,也决不能心慈手软,否则被共产党钻了空子,其后果可不仅是兵败如山倒哪!”
“六哥,我明白了,您就吩咐该怎么办吧!”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撬开这些共产党嫌犯的嘴巴,然后按图索骥,在一线部队,给我一个一个地抓!”瞧瞧面部肌肉直哆嗦的杨旭东,郑耀先平静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可别过火,别过火……”
不得不说,郑耀先这招实在是过于缺德,被保密局逮捕的二百多名女生中,有些和作战部队并无太大关系,但是架不住严刑拷打和语言暗示,最后纷纷和某些并不相识的军官“挂上了钩”。更有甚者,有些特务出自私人龌龊心理,趁机收敛横财大占便宜,将许多在抗日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的部队,搅得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郑耀先对解放区附近的国军倒是情有独钟,在他的间接授意下,一些平素牢骚满腹的中上级军官相继落马,不是失踪便是“体面”复员。对于保密局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许多含冤受屈的国军将士义愤填膺,不但联名上书国防部,甚至干脆举着蒋中正的戎装像,跪在南京总统府门前号啕大哭。听者有心闻者泣血,一字一泪请求老总统给他们这些老兵留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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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正坐不住了,马上找来毛齐五和老郑,不容分说先劈头盖脸骂了几个小时,再一询问端由,结果毛病出在杨旭东的特别行动队。可杨旭东呢,他也委屈,当着一脸铁青的毛齐五,指着名单上的几个人问道:“这可都是共产党吧?”
毛齐五点点头,心说:“你就是我活祖宗。”
“她们在被捕前,不但和国军将领攀亲戚,而且私下还和某些军官交往过密。至于他们说什么干什么我不知道,局座,按照规矩,该不该进行调查?”
刹那间,毛齐五想到了自杀。
“哼哼!连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还好意思叫屈?”
“可见面吃顿饭,总不能说他们就是背叛党国吧?”
“局座,这话谁敢跟委员长去说?”
可怜一个堂堂的保密局副局长,就这样抱着被子难过了半宿。
国民党这边,罗圈架是打不完了,而共产党那边,却突然琢磨过味来。政委陈国华,盯着地图瞧瞧机要室刚刚送来的截获密电,疑惑着向江百韬问道:“老江啊,这不对呀?国民党第A军原来在西北布防,它的军长、参谋长怎么跑到东边被解职啦?而且还是咱突围的主攻方向?”
“是啊!这几个家伙就是想当俘虏,也不至于这么勤快吧?国民党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江百韬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