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感觉过得最慢的一个月份,终于只剩最后一天。往常站在八月门口,我总要在心里暗自比较一番:七月热还是八月热?还真说不准。有些年份七月热,有些年份却又倒过来,八月热过七月。要看那一年梅雨季有多长,秋老虎有多凶。记得有一年梅子雨下个不断头,八月还在下,睡觉要盖被子,快到处暑才晴稳了,结结实实热了几天。那年自然八月热。那个八月我们一群人相聚于东湖疗养院,一块儿做文学梦,天天趴在那儿写小说,有几个年龄相仿的还和我做了几年朋友。当时我们都不怀疑自己终将梦想成真,也不怀疑我们大家会做一辈子朋友。时光流逝,有些人梦想成真了,有些人梦想破灭了。我大概算破灭的一个。有些人离开了,甚至离开了很多年。离开的人不管成真还是破灭都被时光遗忘,真与灭已然毫无意义。至于朋友,一个都没做成,人与人,原本就各是自己,少时爱聚,老来喜散,就是这样。
不必苛责人家的价值观。自己坚持的价值观对自己而言都是对的,别人真说不着。
今年七月热得很,但愿八月温和一点,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考验人。
八月于我是个很亲切的月份。很多年前的一个八月,我来到人间。那年夏天母亲应该遭了不少罪。母亲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表达不了自己意志。她对那个八月的记忆,只能是一些意识的流动,无法说给我听了。以前听她和父亲聊过那个八月,当时不怎么在意,听了就算了,没有好生地记下来。现在还想听听,然后敲在电脑上,却已经是个奢望。我对八月的在意是只属于我自己的在意。有两年八月忽然收获一件美瓷,真是如获至宝。去年最巧,掐着时辰收到一件少轩瓷品,一时真是铭感五内,觉得造化对我甚是不薄。我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小恩小惠,就能让我喜出望外。
今日清晨,西窗口涌入一股清凉的风,我看到蓼花开了。今年红蓼长得不好,到这会儿才开了两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