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时有骑小三轮卖瓜的农民来小区,这可提醒我:乡下的甜瓜熟了。甜瓜,多熟悉的儿时水果,一见到它就勾起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家兄弟姊妹多,母亲种几亩田为的是满足我们的口福,至于主产倒在其次。四亩一块棉花田,四边是芦粟,高墙似的。墒沟里种芝麻黄豆,棉田里兼种甜瓜。农历六月底七月初正是甜瓜它先后成熟的时节,大篮子里放满了甜瓜,只要你高兴可以只吃瓜不吃饭。
天热,瓜成熟得快,须隔天采一次。这采瓜是一大乐事。下午三四点钟暑气稍退,母亲哥哥我各拿大花袋去采瓜。撩开密密的棉秆棉叶,循着瓜藤找去准有一两个甜瓜躺着。甜瓜品种很多有绿皮绿肉的特甜的蜜瓜,有脆而甜的八楞瓜,有又酥又香奶奶爱吃的黄酥瓜,有长长的皮嫩多汁的野猫瓜,这瓜用来做糖醋瓜条十分清口,母亲选摘未熟的用来做酱瓜,那是绝佳的下粥菜。各种甜瓜各有特点各有用途,视需要采摘,这要请示母亲了。遇到似生似熟很难判断时兄弟俩站着讨论一番;有时遇到上次漏摘而现在已酥烂的瓜,两人要追究谁的责任,反正边说边笑,十分愉快。这样粗粗略略采一遍总有三大花袋,有时装不下就扔在田角,拿回去吃不了还同样扔了。
我家的田四周被河沟圈住,绕河而走先得往东然后折返又向西,要过四座桥,有一里多,径直穿过小宅基,河对岸就是我家的后水桥,兄弟俩全会游泳,正好把瓜袋往河里一推,到对岸将瓜倒出漂满一浜,我们边洗边游,待母亲拿了大提篮来,早已瓜也净了,人也净了,玩得差不多了,西边石桥孔里映着夕阳的倒影,这正是“原上摘瓜童子笑,池边濯足斜阳落”的生动写照,也是七十多年前农村孩子的乐趣。是历史,现在的孩子品尝不到这种乐趣了。
母亲哥哥都先我而去,我也已垂垂老矣,但上述情景却时时忆起。近年来自晒甜酱,如法炮制酱瓜,算是对母亲的纪念,对童年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