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俄罗斯总统普京邀请，习近平主席于5日至7日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并出席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在当前中美贸易战背景下，中俄关系为何“风景这边独好”？本期“论坛”特请专家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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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俄关系日益成熟稳定

　　问：近年来中俄关系取得了哪些进展？

　　答：正如78岁的前国务委员，中俄友好、和平与发展委员会中方主席戴秉国，几天前在莫斯科举行的国际研讨会上所说：“中俄两国关系已经发展成为当今世界上最正常、最健康、最成熟、最有质量的新型大国关系。”

　　从中俄政治高层交往来看，2013年以来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了23次正式会见，建立了密切的工作联系和个人友谊。近年来，普京两次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一带一路”峰会，习主席去年参加远东论坛，今年又参加圣彼得堡论坛，双方国家元首的密切交往为两个大国发展关系提供了坚实基础。

　　就国际政治格局而言，在面临重大挑战和发展机遇的背景之下，根据外交部主管副部长张汉辉的说法，“当前形势下，中俄关系日益成熟、稳定、坚韧。双方政治互信坚实牢固，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的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

　　从经济合作领域来看，能源、航空航天、互联互通等领域战略性大项目扎实推进，农业、金融、科技、网络电商等新兴领域合作迅速发展，两国合作展现出强大的内生动力和广阔发展前景。

　　中俄经贸合作的一件大事，乃是今年双边贸易达到1070亿美元水平。近十余年中，2008到2009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以及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的西方制裁和国际能源价格大跌，使中俄贸易经历了两次低潮。2018年中俄贸易突破千亿大关，年增长27.1%，出现连续两年稳定增长，超过中国总体外贸增长水平，这是来之不易的成果。

　　今年的开局也相当不错。据中方统计，前4个月双边贸易达到 331.7亿美元，增长5.8%。如果按照人民币计价，增长了11.5%，高出同期全国外贸增长幅度7.2个百分点。今年1到3月两国机电产品贸易同比增长约5%，从俄罗斯进口的农产品增长也超过12%。

　　中国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中国12月自俄罗斯进口原油165.8万桶/日，月度及全年进口量为各国别中最大。按海关数据推算，2018年中国自俄罗斯进口原油占全年原油进口总量的15.5%。中俄天然气管道东线将于今年12月部分通气，2024年将全线通气，这又将是中俄能源合作的一场大戏登场。

　　在西方制裁下，俄罗斯农业反而出现转机，中俄农业合作因之获得了重要机遇。俄罗斯最大农企俄罗斯农业集团4月与青岛市政府签下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计划投资50亿美元在青岛建设大型生猪养殖、屠宰、饲料加工一体化项目。

　　舆论高度关注的中俄跨黑龙江大桥，其中的同江-下列宁斯阔耶界河铁路桥已于2018年10月完工，黑龙江-布拉戈维申斯克大桥建设也进展顺利。

　　值得关注的不光是中俄双边经济关系的发展，中俄协力合作推动的多边合作也有了喜人的长进。笔者在北京参加亚洲文明对话大会时，遇见蒙古国际问题研究院的老朋友，他们对中蒙俄以铁路、公路、边境口岸为基础的三边合作给予高度评价。得益于俄罗斯在起步阶段的支持，中国、俄罗斯、白俄罗斯、德国、哈萨克斯坦、蒙古、波兰七国签署协议的中欧班列近年来兴旺发展，内陆国家产品能够出海，中国与大陆纵深地带的经济交往也进一步深化。

　　自从2016年“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确认“对接”以来，《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定》 去年5月正式签署，今年即将生效实施，将进一步提升欧亚地区经贸合作的便利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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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合抗压应对国际变局

　　问：中美贸易战背景之下如何看待中俄关系？

　　答：圣彼得堡的初夏，乃是一年四季中最为光彩夺目的时节。已连续23年在圣彼得堡举行的国际经济论坛，今年第一次迎接来自中国的习近平主席。本届论坛全会主题为“打造可持续发展议程”，习主席在论坛全会致辞，阐述中国在可持续发展领域的重要主张，同各方一道，倡导多边主义，完善全球治理，实现共同发展繁荣。

　　中俄元首会见之际，两国发表两个重要联合声明：一是关于中俄合作的联合声明，对中俄关系总体发展和各领域合作作出规划部署，核心内容是“提质升级”，开启中俄关系进一步高水平发展的新阶段。二是针对当前国际安全形势，中俄重申坚守多边主义，合力应对战略安全领域面对的挑战，加强在地区安全热点问题上的共同立场和策应合作，显示在一系列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坚定不移的合作决心。

　　中美关系乃是当今世界最发达国家与一个成长速度最快、具有全球影响、也是最大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关系。与中美关系相比，中俄关系具有不同的维度与内涵：第一，中俄都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第二，中俄当今都面临深刻的社会转型；第三，两国都以不断推进现代化目标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第四，总体上说，中俄都不属于典型的西方世界；第五，中俄不是盟国，却又是紧密伙伴关系；第六，中俄以如此巨大的体量、如此不同的文明背景、如此之长的边境线和巨大的疆域，比邻而居；第七，中俄都是在不同领域具有世界性影响的大国。因此，中俄关系虽不同于中美关系具有全局性影响力，但是有着同样的、甚至更为丰富的内涵。

　　尤其是，中俄在上世纪后期相继进入有着各自深刻特点的转型和开放阶段。近三四十年来，两国对这一复杂进程中种种艰难困苦的相互体察，远远超过西方国家对此的认知。这是中俄能够不断深化关系的重要认知和心理背景。

　　习主席在第一次访俄时有过这样的表述：“中俄关系已从上世纪90年代建立的不同于冷战时期的新型大国关系，上升到21世纪前十年逐步建立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从这一表述中可以看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比“新型大国关系”的位阶还要高出一筹。

　　中国不希望打贸易战，不希望中美两败俱伤，影响世界经济稳定。中美受挫，俄罗斯也会受影响，会制约中俄关系发展。美国资深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曾经主张采取对俄强硬政策，但在他去世前的最后岁月里，目睹乌克兰危机等一系列重大冲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中美俄三方协调合作的重要性。

　　当然，经历过如此艰难困苦的中国不怕贸易战，也不怕任何来自外部更为严酷的压力。中俄合作不针对第三方，但多年合作经历也已经显示联合抗压的能力与巨大威力。不言而喻，这将继续成为中俄应对国际变局的基本立场。

　　至于新格局之下，中俄关系会受到何种影响？

　　首先，在传统的能源合作领域，随着美国成为能源第一出口大国，一旦有条件，中俄都可以探讨与美国能源合作的机会。但是，中俄比邻而居、能源管道直通的优势是其他能源大国无可比拟的。更何况，中俄能源合作正在一系列重大合作项目的基础上扎实推进。

　　其次，中美贸易战可能带来的损害，比如大豆进口的限制，从长远看给俄罗斯农业复兴带来了可以回旋的宽广余地。

　　此外，在中俄都高度重视的一些新的合作领域，如北方航道的开通，不仅将为中俄合作带来新的契机，而且大大有利于欧亚大陆东西两端贸易通畅，不仅中俄之间合作深化，而且中俄与欧洲国家之间的连接和合作也会显示崭新格局。

　　尤其是，在美国坚持奉行单边主义和霸凌行径的背景下，有关中国、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同欧盟之间如何对接，成为国际舆论和学界讨论的话题。实际上，这已经是一个经过多年思考和酝酿，正一步步进入决策视野的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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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升互信实现更高发展

　　问：中俄关系前景如何？

　　答：从结构上来看，俄罗斯对外经济银行副行长、资深经济学家克列帕奇认为,仅靠扩大碳氢化合物对华出口，根据今年能源价格变动预测，还不能保证实现中俄贸易额突破2000亿美元大关目标，大概只有到2025年才能实现。

　　所以，中俄合作的紧迫前提是经济合作结构的改进和提升。中俄农业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领域，不仅包括大豆，也包括谷物和肉类。此外，目前中俄正推进的大飞机项目、核电合作、太空合作、制造业合作、电信合作，都可能成为未来新的经济增长点。

　　为了实现这一务实的目标，政治互信的提升乃是关键。习主席一再告诫的“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理念，是今后加以改进的重要方面。为此，高质量的人文合作，教育、文化、旅游交流的进一步扩大，不光是领导人决策的新选项，而且是民意之所向。

　　诚如戴秉国所说：“相互尊重、平等相待是两国关系不断健康稳定发展的前提。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任何一方、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来不得半点大意和马虎，言行都要高度负责。要尊重对方的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尊重对方走符合自己国情的发展道路，尊重对方的优秀传统和文化，支持对方发展振兴，理解和支持对方自主实行的内外政策，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以任何形式干涉对方内政，永不以“老子”对“儿子”，“老大哥”对“小兄弟”那样的态度对待对方。相互交往中始终注重谦虚谨慎，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尤其是戴秉国指出：“交往多了，免不了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一定要实事求是，理性对待，友善处理，不鲁莽冲动，不随意上纲上线。”本着这样的态度，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中俄关系真正地实现更高水准的发展是完全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