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在山区农村,活跃着一批手艺人,这些“能工巧匠”,下田是种田人,上了田岸就“各显其能”了。对那些工匠,老表以“师傅”“工匠”相称。称“师傅”的有裁缝师傅,木工师傅,油槽师傅,烧窑师傅,莳田师傅,点心师傅,厨师等。称“匠”的有泥水匠、铁匠、篾匠等。有能办理全套红白喜事的总理兼司仪,还有剃脑的、打砻的、打灶的、阉猪阉鸡、屠夫、郎中等等。连算命的,看风水的“仙俚”和弄神弄鬼的“巫婆”都有,不过当时“暂时隐蔽”起来了。有了这些师傅、工匠,老表办事基本不出村。
一到农闲,很多师傅大显身手,除了油槽师傅(这么大的油槽哪个搬得动)、烧窑师傅(窑有灵气,是不准移动的)、铁匠师傅外(工具太重、太多),都是上门“服务”。时时可以看到肩扛机架、手提机子的裁缝师傅,看到背着木工箱的、泥工刀的、篾工刀的各路师傅到雇主家干活。师傅上门“服务”,由雇主家安排吃住,报酬按“工”计算,一天为“一工”,“工钱”就是这样延伸过来的。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木工、泥工、裁缝师傅的“工钱”是1.5元一工,其他行当师傅也在1.5元一工上下。不按件而按工计酬,那些师傅会不会偷懒呢?不会。一都是村里乡亲,二有先例有标准,三是同行多的是,若要传出好名声,就不能偷懒。
也有不能按工计算的,如“剃脑”,“剃脑”是“按脑计酬,包年统算”,剃一个脑(含理发、刮胡子、修脸、挖耳、捶背等全套)0.15元,如刮(不是理)光头,再加0.05元。可是在1968年以后的几年里,我们村的剃脑师傅几乎无脑剃了。那是知青们做的“好事”,知青把男子癞痢的脑全免费“包”了。
时过四十多年,如今,木工、泥工办起了公司,上门搞“大承包”,盖好楼房结账,再不按“人工”算报酬。裁缝开起了“成衣店”,中装、西装都拿得下。点心师傅、厨师开起了农家乐。连剃脑的都开起了美容店。只有篾匠、阉猪、阉鸡的还在走村穿户干老本行。油槽师傅,烧窑师傅,打砻的,打灶的都“退休”了。山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村通了路,就有了汽车,摩托车;架来了电,就有粉碎机、榨油机,碾米机、锯板机等;有了计算机,就有了电脑控制养猪、养鸡鸭、种花、育秧、育苗。等等等等。一切都“与时俱进”了,对“手艺人”的称呼也变了,不喊“师傅”了,像城里人一样喊“老总”、“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