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左右为难
劳大弓感叹地说:“金九银十,现在房价又涨了百分之三十。共和老路那间老屋,我要赎还,买主开价300万,涨了100万。今后申海市的房价从一、二、三变成三、六、九。中环每平方米3万元,内环附近6万元,市区要9万元。”
贺芳摆摆手说:“你住在养老院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当然不知道大院外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吗?房价要大大跌下去了,要建保障房,限购限贷,还要出台房产税。一是房子多了,二是投机性买房被抑制住了,三是房产税增加了房子的持有成本,组合拳出来了,房间当然要跌下来。”劳大弓说:“想不到你对房地产调控政策的研究有那么深啊!”贺芳说:“当然。”
劳大弓是一介书生,是从掉书袋的角度来考虑房价的涨跌。他认为贺芳说得有道理,房地产拐点出现,房价已到顶点了。股市在2008年到达6000多点,冲到顶点了,接着就下跌了,一直跌到现在。楼市像股市一样,物极必反了,要跌了。想到这里劳大弓眼前放金光,他的共和老路的老房子将从当前的300万,跌到原价200万,甚至再会跌至150万。劳大弓可以赎回来,还可赚进50万。申海市市中心的房价也会下跌了,将来200万、300万的房子比比皆是。他想象着他的口袋里的300万元钱可是够买进一套类似陕中北路的高档房子,他同贺芳可破镜重圆。他感到全身燥热。
他抿了一口咖啡,已经冷却的咖啡让他头脑清醒了。他问:“你说的话有根据吗?”贺芳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掷给劳大弓。劳大弓迅速展开报纸一看,通栏标题是:有效地抑制房地产价格过快上涨。另一标题是:年末楼市房价难“翘尾”。劳大弓忖着:第一句话是老生常谈,年年要抑制房价,年年没抑制住房价。第二句话是活里活络,年末房价可能涨也可能不涨。劳大弓对房价下降的期望值大大降低了。
贺芳脸上开了一朵花,充满着期待。劳大弓明白贺芳表示房价会跌,实际上是对他们的婚姻重归于好的向往,是对劳大弓还有爱恋的表现,这是抛过来的一只彩球。劳大弓十分感动。在他心房中那个醒着的贺芳也在鼓噪:女方抛彩球,赶快去接。劳大弓把报纸还给贺芳,说:“房地产价格进入降温期,我们的恋爱是否进入解冻期了?”说完握着贺芳的手走出大岛咖啡室。
劳大弓回到宿舍,一夜无眠。窗布上出现了熹微的晨光,劳大弓折起身子靠在床板上左思右想。鱼肚色的光线变成淡红色的光线,朝阳已爬到窗口上来了,劳大弓的两只眼睛仍睁得大大的,思想斗争仍未结束:选贺芳还是挑冬雨?
劳大弓带着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去食堂用早餐。他一边啃着油煎饼,一边仍在呆想着。当他仰起脖子漱口时,发觉冬雨坐在他桌边。他像睡梦中醒过来一般说:“你啊,也来吃早饭?”冬雨说:“你啊,心事重重,目中无人。”劳大弓感到她话中有话,联想到昨晚同贺芳的邂逅,心怦然一跳,急忙掩饰地说:“昨晚牙齿痛,没有睡好觉。”冬雨说:“你铜嘴铁牙,牙齿痛还能啃煎饼?”劳大弓谎言被揭穿,十分尴尬。冬雨买了碗粥给劳大弓,说:“牙齿痛就喝稀的吧。”冬雨圆了场,给足了劳大弓面子。
早餐完毕后,劳大弓到阅览室看杂志。有一篇文章说:如今辨别女方是否有真心真爱,看她是否愿意同男方一起租房,或者一起贷款买房做房奴。这篇文章为劳大弓提供了一个择偶的标准:愿意跟穷汉穷爷一起租破房子,当房奴的女子就是好女子,就可当老婆。用这把尺子来衡量贺芳,她当然被淘汰了,用来衡量冬雨,她当然被选中了。劳大弓认为这个选择太简单,用不着绞尽脑汁了,昨天失眠一个晚上太可笑了。他似乎不花吹灰之力就做出了决定:同贺芳拜拜。
正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劳大弓一听是贺芳的声音,脆脆的,糯糯的,很有一股狐媚气,他的头脑中贺芳的形象如拉相片般又一张一张出现了:丰满的体态,乳白的肤色,还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心房中贺芳又苏醒过来、蹦跳起来:不要冬雨,不要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