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人生历程中曾经有过三次迁徙的经历,而每一次的迁徙都让我感慨万千难以忘怀。
第一次是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盛行的年代,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计划供应,住房也肯定是计划分配。由于我结婚后没有一个安身立命的“窝”,住“鸳鸯楼”又不达标,因此只能和祖母、父亲及两个哥哥挤在煤卫合用的旧式公房里,祖母、父亲和两个哥哥住十五平方米的大间,我们则住在十个平方米的小间。由于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建造的三层楼房子,又是底楼,地面非常潮湿,碰到黄梅天,经常可以逮到鼻涕虫、四脚蛇……妻儿睡在床上常常有点“吓势势”。
住了二三年,传闻妻的单位要分房了,这对蜗居在陋室中的我们来讲绝对是个“利好消息”。我家三口因为挤在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加之老婆连续两年被厂里评为先进生产者,我和妻子对照厂里的分房细则,手指头扳了扳,“论资排辈”,估计有“戏”。
果不其然,根据分房小组打分,我们如愿以偿地分到了一间上世纪五十年代建成的、方向朝北且在底楼的十五平方米的一室户。虽然是砖瓦结构的三层老式公房,但妻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租赁卡,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房间啊。
由于房间朝北,前方相距不足十米的地方还有一栋五层楼的房子挡着,因此,房间一年四季始终与明媚的阳光无缘。那时,小孩刚出生,每天换洗的尿布有七八条,因为家里照不到阳光,所以妻子隔天就会关注电台播报的天气预报,只要说第二天是晴天,妻子一大早就会抢占有利地形,往树上拴根绳,将洗好的尿布及衣服早早晾出去。随风摇曳的衣服及尿布蔚为壮观,就像轮船上悬挂的“万国旗”。
由于底楼房间潮湿,到了冷天便“雪上加霜”,一家三口冷的“刮刮抖”,只能充只“汤婆子”放在被头里,然后全家来个“床上总动员”。那时,我和妻子憧憬最多的梦想,就是一早起来能够看见阳光投射到我们的房间……
这样没有阳光的日子过了三四年,妻的单位又传来佳音:又要分房子了。
那时,房地产已经开始悄然兴起,但我们当时每月的工资只有七八百元,而当时销售的房子多为外销房,虽然每平方米只有七八百元,对我们靠工资吃饭的家庭来说显然是高不可攀、力不从心的。我们还是要走走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康庄大道”。妻又向分房小组递交了扩大房屋面积的申请。嘿,这一次又“额骨头碰到天花板”,我们拿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建造的、某科长退出来的宝钢式独门独户两室户。虽然是五楼,方向还是朝北,但东面阳台终于看到有一缕阳光从阳台底下快速通过。尽管还是享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但毕竟太阳已经从眼皮底下经过,我和妻内心便有些许满足。
搬进去的那一天夜晚,繁星点点,我拥着妻仰望苍穹,我对妻说,会有那么一天,当我们一觉醒来,明媚而又温暖的阳光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又过了几年,因为工作的缘故,我调到了政府机关。此刻,岁月的年轮已经转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上海的房地产市场方兴未艾,呈星火燎原之势,一栋栋造型别致、采光良好的楼宇如雨后春笋抜地而起。我们的收入也逐年提高。口袋里有“米”了,内心便有了些许躁动,又有了“腾笼换鸟”的想法,于是,双休日去四处看房便成了我和妻的“固定节目”。通过地段、价格等遴选,最后我们决定把新家定在闵行区的千年古镇——七宝。
我还真切地记得,那天早晨晴空万里,当妻从售楼小姐那里拿到三房二厅二卫的钥匙,打开属于自己的新家时,温暖的阳光犹如少女炽热的情感火火地照到房间里……我发现妻的眸子里湿漉漉的。那天,妻倚靠在我的怀里,我们就在阳光的沐浴下享受着居室改变生活的惬意。
这时,我对妻说,你看我们居住条件的改善像不像田径运动中的“三级跳远”?
妻微笑着凝视我,然后给了我一个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