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茅小仁,崇明县陈家镇德云村人,村里人都叫我“老和尚”。每天傍晚我都喜欢撑着两根挖煤铲子做成的拐杖,站在自家门前的乡间小路上,向往来乡亲问好。别看我100岁了,我的脑子可好使着呢,我能叫得出村里所有人的名字。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我可是村里的“优秀劳动力”,不仅干农活,样样都会种,还经常被村队拉去“开河背泥”。所谓“开河背泥”,就是把河道内的淤泥挖清,疏通灌溉通道。这一大簸箕渗水淤泥有三四十斤重,一天下来,肩上每每留下发紫的淤痕。因为劳动积极,我给家里赢得了好几个印有大红“奖”字的搪瓷杯。不过,这积极也让我遭到排挤。做活做得太快了,被有的人骂。有时候,我被人雇佣去干农活,种得太快,以至于别的雇佣农想偷懒都不成,就会被骂了,不过人家再怎么说我也不还嘴,就是低头干活,不和人家争,所以,后来人家都叫我“老和尚”。
年轻的时候,我和乡亲们一起走在通往开河挖泥的乡间小路上,沿路种满了比人还高的芦稷——崇明特产,又名“甜芦粟”。一些汗流浃背的乡亲会随手拔起一根放在嘴里嚼着,解暑气。但是我坚决不吃,这是人家辛辛苦苦种的。农闲时,我会和乡里人一起到海滩边上钓鱼虾。有一天,我在海滩边捡到一桶400多斤的菜油,在当时这可以换一大家子几年的口粮,可是我想丢油的人肯定很着急,就站在桶边等,等着人家给认领走了,我才放心了。有人说我傻,但我自己不觉得。
我们这代人,一辈子主要是和“吃饭问题”打交道,想着如何用五谷杂粮来果腹。现如今,虽说生活条件好了,但是我的生活也是一直保持简单,我看见饭桌上有一粒米,也要捡起来吃掉,那都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我一辈子没有踏出过崇明岛,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称得上喜欢的东西就是当地的米酒。每天我都要喝点当地的米酒,米酒也是崇明当地的特产,酒劲儿还挺足,每天喝一点,舒筋活血,舒坦!我两个儿子考虑到我白天喝酒,醉酒可能引起摔跤,就和我约法三章:小老酒只能晚饭时喝。每天傍晚,一大家子人围着饭桌,我面前总有半茶碗小老酒。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我就准备睡觉了,从小我就养成日落而息的习惯,晚饭喝点老酒,正好可以舒舒服服地入睡。(唐闻佳 整理)
人虽然老了,但也要多走动,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