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要轻易下结论

　　所以，从受命那一刻开始，贲承灏把监控金都银行私人银行部的网站，浏览司徒湄、侯泽域他们的博客当作一项例行工作。柴露莹的文章是从别的博客中转贴的。他对她并不陌生，传说正和桂杰热恋。题目很大众化，抓人眼球的是插在文章当中的照片。这个钻石形的大脑袋太引人注目了！不到半天，帖子就被广泛转贴过万，刚企稳的金都银行股价也逆势大跌，跌幅接近百分之五！

　　正在布局的贲承灏立刻莫名地兴奋起来，在第一时间去向老班长当面汇报。“少壮派宣战了，老班长有远见！”这是他见到杨尚方的第一句话，像报警也像报喜。

　　杨尚方一听，既不像“朱元璋”那般莫名兴奋，也不慌张，因为向他“宣战”的，只不过是少壮派。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金都银行私人银行部网页，跳进眼帘的，果然是一颗钻石状的娃娃脑袋。他把文章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微微一笑，问道：“就这个？”

　　贲承灏说：“这只脑袋还不够啊？银行的股价又大跌了！”

　　杨尚方对网上这种指责，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但他从未来没有顾忌司徒湄会拿它说事。该不该由金都银行独家承担这份责任，她心知肚明；再说，这几天，他反复琢磨以司徒湄为首的少壮派，用这种方式，而且由个别职工出面向他宣战，既不符她的性格，也不是眼下她的需要，我要是处置不当，是会被人讥为做贼心虚神经过敏的，必需冷静以对。说不定，是他最怕的那一只手在制造混乱。他说：“不要轻易下结论。眼下需要深入观察。”贲承灏转身走了。

　　杨尚方坐下来，细读署名柴露莹的文章。其行文风格、语言的运用太像《中国的水土和当代金融新产品的选择性》的姐妹篇了，淞桥开发区所存在的问题，只是在行文转到“我们银行也多少存在这一问题”以后所举的一例，资料相当具体，不能说没有少壮派的影子在幕后操作。在一个接一个政治运动中成长起来的他，对于这种手法太熟悉了。可怕的是从章思源“国内是否还存在其他问题”的角度上去揭，更可怕的是少壮派和欧逢春联手！

　　他看看股价，仿佛在印证他的推测似的，继续下跌。他坐不住了。抓起内线电话，把直接对司徒湄摸底的任务，交给了胡德麟。

　　胡德麟的答复很快到了。这就是司徒湄在茶室里和赵安东、缪传礼接触期间的那一次通话。胡德麟说，按敲山震虎式的简短交

　　流来判断，司徒湄的确不知道网上有这么一篇文章在流传，她说让她了解了解以后再答复。回答合乎情理。但杨尚方岂能坐等司徒湄的反馈？他决定和司徒湄直接接触一次。

　　司徒湄被胡德麟电话所震骇。她驾着奥迪直往金都银行私人银行部飞驰。

　　金都银行总部大楼在小陆家嘴金融密集区，唯有她们这个私人银行部设在外滩渣利大厦。渣利大厦是金都银行的发祥地。历史是资格，也是一种资本，更是世界级银行的一种象征。最使司徒湄倾心的是，管理层请她以副行长兼部门总经理的身份直接负责“留守”于此，展示金都银行形象的重任仿佛全压在她身上了。美中不足的，是从总部到私人银行部，虽然隔了一条黄浦江，一个来回却要花上一两个小时。

　　在车上，她先给侯泽域打电话，她以为是他和“怪杰”的合谋。岂知侯泽域也刚刚发现，第一反应就是连声叫好说，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她斥责道：“你们搭错神经了，拿追究资金投向‘三致’企业作为突破口，不是发起总攻击的信号，也要给看成是总攻击的信号，打出第一枪的责任避之唯恐不及呢，偏要往自己身上揽！”

　　她回到办公室，侯泽域和桂志杰都在等她了。桂志杰不能不做来龙去脉的解释。侯泽域打开电脑，把署名柴露莹的博文，连同钻石形大脑袋，一起展示在她的面前。

　　她冷静下来了。因为这是柴宗勋在场所做出的决定。她初涉金融，就把汇通银行作为接触的主要基地，把他当成了带教老师，甚至曾经把柴家的家事当作自己的家事，操心到夜不成眠。那是柴露莹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纠纷发生的时候，司徒湄以大姐的身份，治疗露莹的心灵创伤。这样一对父女卷进来了，能不格外棘手？